锦岁走到薛沉璧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薛沉璧的手冰凉,却在微微颤抖,是害怕,也是倔强。
锦岁转头看向父亲和哥哥,语气郑重:“恳请你们务必将沉璧送走,她是夫君唯一的表亲。”
薛沉璧猛地擡头,眼中满是震惊:“嫂嫂,我不走!我要留在这儿陪你!”
“沉璧,听话。”锦岁打断她,眼神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你是夫君唯一的表妹,是如今裴家血脉里最亲近的人。老夫人不在了,夫君也不在了,你是裴家最後的根脉,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转头看向江元丰和江锦书,声音里带着恳求:“父亲,哥哥,你们也知道,裴家到了这一步,已是风雨飘摇。沉璧是裴家仅存的骨血,我这个做嫂嫂的,拼了性命也要护住她。”
薛沉璧还想争辩:“嫂嫂,我不怕危险,我……”
“沉璧,”锦岁加重了语气,目光里带着期许,“你听我说。你走,是为了裴家。你若留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夫君和祖母?”
事已至此,薛沉璧知道再争无益,只能含泪点头,紧紧抱住锦岁:“嫂嫂,你一定要平安。”
锦岁轻轻回抱她:“我知道的沉璧。”
随後江锦书即刻让人准备,命身边的亲卫将薛沉璧从裴府的後门悄悄送去江府在乡下的庄子里去。
望着薛沉璧离去的背影,锦岁擦了擦眼角的泪。
“岁岁,放心吧,有亲卫护送,沉璧姑娘定会安然抵达庄子。”江锦书走到她身边,声音沉稳,带着安抚的力量。
他擡手看了看天色,夜已深,远处的厮杀声虽未停歇,却似乎离裴府远了些,“父亲那边还在等消息,我送他回江府。”
江元丰正站在廊下望着皇城的方向,眉头紧锁。听闻儿子的话,他转过身,深深地看了锦岁一眼,那目光里有疼惜,有担忧。
“岁岁,你且记着,江府永远是你的後盾。锦书留下陪你,有任何事,让他即刻传信回府。”
锦岁对着父亲深深一福,声音带着哽咽:“父亲,您路上小心。江府上下,也请您多照拂。”
江元丰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只是拍了拍江锦书的肩膀,便带着几名随从匆匆离去。
江锦书陪着锦岁站在庭院里,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并不显得尴尬。
看到了锦岁的疲态,江锦书也能猜到她这段时日定没有休息好,于是十分心疼的说道:“你先回去歇会罢,裴府现在有哥哥替你守着。”
锦岁闻言,缓缓转过头。
晨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眼底的红血丝,却也让那双眼眸亮了些。
她望着江锦书关切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几分自嘲:“哥哥以为,这时候我睡得着吗?”
她擡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xue,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这几日我但凡阖上眼,脑海里都是痛苦的回忆。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守在这里,心里反倒踏实些。”
江锦书看着她挺直的脊背,心中心疼不已。他的妹妹是名冠燕京的才女,曾经意气风发的姑娘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可她毕竟是个女子,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妹妹,凭什麽要让她扛起这麽重的担子?江锦书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如果他的妹妹没有嫁入裴家,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多的烦心事了?
他终究是叹了口气,不再强求:“好,那我陪你。只是得让厨房端点热粥来,空着肚子怎麽行。”
锦岁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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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璧是被殿内浓重的龙涎香给惊醒的。
香气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像是无数细密的丝线,将她从混沌的睡梦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她睫毛颤了颤,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帐顶。
这不是江府乡下庄子里的粗布帐子,更不是裴府她住惯了的藕荷色纱帐。
薛沉璧猛地坐起身,身上的锦被滑落肩头。
她环顾四周,心头的惊悸愈发浓重。
她明明记得,昨夜江家的亲卫护送着她,从裴府後门悄悄溜出来,一路往城南的方向去,说是要先到江府在乡下的庄子暂避。
她当时又累又怕,靠在马车壁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怎麽一睁眼,会到了这样陌生的地方?
可这到底是哪里?江家的庄子绝不可能有这般气派,京城里除了皇宫和几位皇子的府邸,谁又敢用明黄色的帐子?
一个荒谬却又让她心惊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是被三皇子的人劫走了?
就在她心乱如麻,手忙脚乱地想找件外衣披上时,身後忽然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
那声音她十分的熟悉,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醒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男主要回来了,小裴等着受虐吧[吃瓜][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