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戴着名贵手表的那只手里晃着一杯红酒,黑色衬衫解开两粒扣子,露出一段锁骨,显得放荡不羁。
他捋了捋自己齐整的大背头,像是对自己终于自信了,才彻底坦荡地对上陆寄川的目光。
似乎是他的错觉,陆寄川本就灰色调的眸子暗了一些,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瞬间又蔓延上恰到好处的笑意。
他开口,像是恩赐般认同他的话语。
“当然了,南昂哥。”
淡紫色的灯光刚好擦过他的身体,滑亮了他的手背,骨肉匀亭丶修长有力,冷冷泛着陶瓷光泽的手,漂亮干脆地横在两人面前。
南昂受宠若惊,反应过来立刻去握住,同时,一股难以避免的心虚从身体里升起。
短短几秒间,南昂努力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陆寄川明明不是这样的,实际上,他最不屑于和陆丰凉以及这群狐朋狗友鬼混了。
其实,南昂是上来挖苦他的,并没有要和他友好相处的意思。
很久以前,陆丰凉还活着的时候,漂亮的像天使般的面孔下,是一颗肮脏浑浊的心,他仗着优渥的家世站在校园暴力的背後,暗中做主使和大推手。
作为弟弟的陆寄川也不是正常人,但只是冷眼旁观着,既不揭发,也不茍同,和陆丰凉之间有一道模糊不清的分界线。
陆丰凉把陆寄川当玩具,肆意折磨,齐悦一直都知情,但对于无法赐予他一个健康身体的愧疚超出了一切,她默许了。
甚至如果陆丰凉这副病殃殃的身体能撑到做手术的那天,陆寄川将会是他的现成肾源。
陆丰凉根本不怕这些人乱讲,因而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他们,让这些人跟着一起鄙夷本应该光芒万丈的陆寄川。
所有的爱丶权利,都是大少爷陆丰凉的,没有陆寄川一点点的份。
“如果我死了,我会把你也带走的。”
陆丰凉经常说这种恶毒的话,顶着一张白花花的丶纯洁的脸,甚至笑眯眯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陆寄川拽在身前,嘴巴在他耳朵边轻声细语,像是哥哥对弟弟疼爱式的叮嘱。
“咦,你们感情原来这麽好啊?”
陆丰凉把陆寄川推了一个小小的趔趄,对进门而来的南昂展露出更灿烂的笑意来。
“陆寄川听话的时候,可是我的好弟弟呢。”
……
“南昂哥。”
清冽的声音把南昂拉回现在,他不由得微扬起头,去注视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陆寄川的形象明明大有改变,却又仿佛与过去完全重叠,乌黑浓密的发丝明明乖顺垂落,随风飘动间又像是满头美杜莎的蛇,浓稠的丶阴暗的神色从不祥的灰色眸子里肆意散发,无与伦比的脸上挂着笑,却从来都不是真心的。
“你握太久了。”
南昂失态地抖开紧握的手掌,惊觉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啊哈哈哈,我们进去,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