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沈诚安摸了把他的脑袋,又拍了拍肩膀。“稍安勿躁,初一下午去看看外公和外婆,初二就让你回去。”
首都禁放烟花爆竹,但国外不禁。
沈家习惯在年夜饭前放烟花,等沈阔和爸妈聊完出去,烟花刚好摆放就绪。
烟火彰显着绚烂美好,美好的画面,总是要想起美好的人,沈阔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贺辰风拨了个视频通话。
很难得,贺辰风没拒接,并且也没让铃声响太久。
沈阔没想到他接那麽快,等贺辰风的脸赫然出现在屏幕里,他才自己恍然发现并没来得及准备开场白。
贺辰风那边很安静,似乎是去卧室接的,他没有先开口,就那麽看着屏幕,等着沈阔先说话。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打视频通话,通过镜头看,贺辰风脸上的皮肤更细腻了,棱角也更分明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吃过什麽东西,嘴唇泛着水光,红的很诱人。
脑海中浮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沈阔立刻有些脸热,偏偏,此时此刻他能想起的开场白,又只有少儿。
“伍毛儿呢?”
“爷爷带着下楼了。”
“下楼干什麽了?”
“玩小摔炮。”
“啊?不是禁放吗?”
“小摔炮,屁大点儿的那种,小区里的小孩儿都玩。”
“噢,你怎麽没去?”
“我打二十多年前起就不玩小摔炮了。”
“…”
贺辰风聊天就是这样,正经不过三句,然後开始不按套路出牌。
沈阔喜欢这样的他,冷不丁让他逗笑,郁闷了一天的心情也总算是缓过来了。
“我还玩呢。”沈阔说。
贺辰风挑了下眉。
沈阔说。“给你看烟花。”
说完他翻转镜头,对准了头顶上方的天空。
夜空清澈如洗,星星也很大颗,不远处堂哥点燃了地上烟花筒,一颗颗流光直冲而上,随着震耳的爆破声在云端炸开,盛大而璀璨。
贺辰风一个人在山上生活了很多年,任何节日过的都与平日无异,新年也是一样,最多是除夕夜和伍爷爷伍毛儿一起吃顿饭,除此之外,过的无声无响,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烟花了。
一声轻响,云端的光团乍然绽开,散落,细碎的光粒带着暖融融的亮,悠悠往下坠,拖出转瞬即逝的光尾。
紧接着又一道橙黄的弧线冲破天际,银白的光在远处炸开,清透的亮晕一圈圈荡开,细碎的光点乘着风似的,亮得纯净,散开的光粒像被拉长了时间,一点点丶一片片往下落,仿佛整个夜空都在轻轻呼吸,把这片刻的明亮,温柔地送向屏幕里的人。
贺辰风并不知道当下那一刻,自己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又映射出了什麽样的情感。
但沈阔知道,他看到了,他就那麽目光定定的看着屏幕里的人,胸腔里汹涌的爱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但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为什麽觉得难以啓齿。
静默片刻,沈阔缩小视频页面,在对话框里打字:
新年快乐,我好爱你。
屏幕里的贺辰风看过信息之後,脸上难掩内心触动,几番欲言,几番又止。
最後,他摆弄着手机,以同样的方式回了沈阔一句:
新年快乐,健康平安。
说实话,这条并没有达到沈阔的预期,但他也知道,以贺辰风的脾性,收到“我也爱你”基本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他没有扫兴,继续给贺辰风看烟花。
烟花放完,绚烂散尽,沈阔被喊去吃团圆饭,他只好在不依不舍的挂断了视频。
只是,他没想到,电话挂断後,收到了贺辰风的消息,很简单的四个字:
早点回来。
沈阔看着这个四个字研究了好半天,最後,终于是满意的笑了。
虽然贺辰风含蓄,但他足够很聪明,聪明到领会了“早点回来”这四个字里包含的更深层的意思,毕竟,他也经常这样,嘴上说着早点回来,心里想的却是,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