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歆总,我会在北泽村附近的,赶过来很快。”
“麻烦你了。”
周泽离开後,甘歆在这个有些年代感的酒店大堂里坐了很久,看人来人往,有的人拖着行李箱,有的人是行李袋,有西装革履谈生意的,也有花枝招展拉生意的,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沉默寡言。
旅人……大概就是这样的。
齐灏的那句话不断出现在她脑海,他说他从来没和她说过假话。
景页和他说,在国外,要呆一年。
他们过去的聊天记录已经不见,可有些话,她还记得。
她给齐灏煎牛排,景页说,在等饭,很期待。
她和齐灏在车上,景页说,不休息,在出差。
景页说,在喝咖啡,没等到她,她很厉害,是他馋她。
他好像在用小夥煲汤,又好似在用烈炭烧窑。
汤煮开时,香气才会溢出来。
出窑烧盏,落一片叶子着了火,再浇下水,才会沸腾。
甘歆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看轻齐灏的“追”了,她总以为,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热情丶冲动,没有长性,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她好像只注意到了他的好奇心丶窥探欲和掌控欲,却将他对自己的耐心和纵容无视了。
景页这麽熨帖温柔的原因——
只是因为他是齐灏,喜欢自己的齐灏。
没有齐灏,就不可能有景页。
她突然有些後悔,昨天对齐灏说那样的重话,人家带着私心,自己却只顾着谈公事,自己还要去教育齐灏一些商务规则……
对自己喜欢的人,哪有什麽规则可谈。
想到这里,甘歆没忍住张嘴大口呼吸了一下,试图缓解胸口的酸胀感,她只是从齐灏的角度体验了一小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了,她咬紧了牙关,拿出手机打开了他的对话框。
她想和齐灏说说话,随便什麽都好,就像他会经常问自己的,吃饭了吗,今天喝了什麽,有没有好好睡觉,明明比自己小十三岁,却都是对着自己哄着来。
但她最终什麽也没说,拿着手机独自回了房间里。
这一晚她做了纷繁的梦,梦见高楼林立丶潮水四起,所有的风都向自己刮来,她没有抵挡的能力,谁都没有。
早晨醒来後,她靠着床头发了会儿呆。
突然懂了昨天自己的犹豫。
她可以不怀疑齐灏的真心,但却不能不担心世间的险恶。
即使甘歆已经清楚地挖掘到自己对齐灏的好感,她仍旧不敢迈出那一步,身份的差距丶世俗的眼光丶道德的谴责,每个理由都看起来这麽虚无,但只单单拿出一个,就已经令人窒息。
甘歆难得有些想抽烟,虽然她一点烟瘾都没有,只是在一些商务局上被迫礼貌地燃过几根。
看着手机里齐灏发来的“晚安”,时间停留在凌晨两点四十的时候,她的心又软了。
齐灏都这麽纵自己了,那自己也纵他几回吧。
至少等到他不再新奇,至少等到他有些厌倦。
至少等到他觉得日子平淡,至少等到他再想起她时没这麽多波澜。
她用“年长者”的借口来开解自己,年长者对年轻人要大度,要允许他发疯,允许他选择,允许他改变。
也不一定等得到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