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从公交站另一头下台阶,穿过人行道去路边打车。
路上不多的行人匆匆,经过的出租车都亮着空车灯牌,但看见路人招手都摇摇头,不载客。
周弋楠靠在车门上抽烟,眯眼看着纪南一在雨里折腾。
雨越来越大,树叶也动起来,渐渐开始有风。
纪南一在这里拦不到车,就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换到对面的路口拦车。
周弋楠的车灯亮着,照着雨雾变成雨线,越来越粗。借着路灯的光,能看见纪南一上衣开始贴到皮肤上。
雨打在身上有了凉意,纪南一光着头站在雨里,周弋楠就这麽陪着她,也站那淋。
旁边就是公交站牌的雨棚,他也不进去,就一直看她额上的纱布。
纪南一站在对面,能看见周弋楠的一举一动。
他先是一直看着这边抽烟,然後扫了眼腕上的时间,就朝她这边走。
大步地走,一边走一边捏着烟尾吸最後那几口。雨有点大,纪南一依旧能看见猩红亮在他指尖。
周弋楠来到纪南一面前时,烟还剩一口。他也不抽了,直勾勾盯着纪南一,扔了烟头。手上动作不停,一把揽住纪南一的腰,屈膝将她扛到肩膀上。
“你干什麽!”
纪南一挣扎。
她上半身倒挂在周弋楠肩膀上,长发胡乱垂着,淋了雨後有点打结,乱糟糟一片遮在眼前。
纪南一看不清,就狠狠地使劲,用力捶周弋楠的背。她现在健身,手上力气大了很多,砸在周弋楠身上闷闷地响。
许是被她的力气惊到,周弋楠斜了眼纪南一,“你要打死我?”
“你再不放我就真的打死你!”
纪南一更犟,手脚上全是力气,像只扑棱的鸡。
不过周弋楠力气更甚,牢牢钳着她,任她挣扎。
周弋楠把她扔进後排,再摔上门。
车里开着冷气,裹着湿衣服接触到皮椅时纪南一毛孔都缩起来。
又听见“咔哒”一声,车门被上了锁。
周弋楠胜利似的回头看了眼纪南一,踩着油门疾驰而去。
高架上车速很快,雨点打在玻璃上,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
天上红云褪去,变成很浓的墨色,天际线能看见翻腾的云,卷着往这边压,纪南一没再吱声。
她读书那几年,从没见过这麽恐怖的天。
每年夏天都有台风,但每次都在即将登陆时转弯,网上还有人开玩笑,说魔都有结界。但今年不一样,今年是正面冲击,新闻说风力最高14级,还有继续增强的可能。
车内很安静,冷气呼呼地吹。
纪南一鼻子尖,能闻到雨的味道,还有周弋楠的气息。淡淡的木质调,沾染着灰尘的味道,莫名有种身处天地间的畅快开阔。
路灯在车里明暗交替,纪南一看见方向盘上的右手,指根关节处破了皮,呲着好几个血口子。她在後排,再仔细就看不清了。
“你手怎麽了?”纪南一问。
周弋楠按了下喇叭,没看她。
纪南一才注意到窗外,车子开进一个高档小区,地库里宽敞明亮,入口的LED显示屏亮着“欢迎回家”。
周弋楠下车,去拉後排的门,把角度开到最大。他站在门後,身体有一部分被车门遮挡,这会语气平和了很多,“我家离得近,等台风过了再送你回去。”
纪南一默认,跟着周弋楠进电梯。
这一天温差极大,早上热的一身汗,被晚上的雨冲走一半,又在周弋楠车上捂了半小时,纪南一感觉自己快臭了。
她的牛仔裤本就不是宽松款,这麽一冷一热又一冷的,像缩水了似的,绑在腿上,闷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