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钺沉默了片刻,才问:“你觉得这是我的目的?把你送进实验室,让别人解剖你?”
许舟星没心情和乔钺玩猜谜游戏,说:“那就请直接告诉我吧,您想要什麽。”
“我说了,我想照顾你。”乔钺试探地碰碰许舟星的指尖,而後翻手轻轻拖住他的掌心,虚虚握着,“能不能试着依赖我?”
“我不需要依赖谁。”许舟星蜷了蜷手指,想要躲开。
乔钺下意识地一把攥紧了,好像生怕他会消失。
许舟星心中忽然浮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莫非乔钺对自己,竟然藏着某些不能言明的旧情吗?
如果是十年前的许舟星,一定会觉得这是发疯的自恋幻想。
但现在,许舟星的脸皮被生活打磨得厚多了,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大胆地提出了任性的请求:
“如果您还念旧,请放我和女儿走吧。我会记得您的恩情,如果以後您有什麽需要,我一定······”
“我不能放你走。”乔钺果断又无情地打断了许舟星,“你要去干什麽呢?去当沉迷杀戮的夜天使丶做□□的老大丶抢夺无数的财富和男人女人,以此取乐吗?”
“我没有!”许舟星试图辩解,“我从不对无辜的人下手,我只是——!”
“你只是在酒馆里偶遇了一个人,用枪逼着他和你睡。”乔钺淡淡地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倒显得有些冷,“对吗?”
许舟星愣怔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什麽,咬牙问:“你知道?——自由港的那个人,是你?!”
“是我。”乔钺承认了。
“前天在旅店花园的那个人······”
“也是我。”
“你······”
许舟星咬紧牙关,一时说不出话。
他多希望故事就停在多年以前的夏天,那时候的他,还勉强算得上值得回忆。
可现在,乔钺不仅看过他那副可怕丑陋的样貌,还看见了他靠在别人怀里流着水尖叫的样子。
甚至就连他想要一夜情的对象都是乔钺。
他自以为是地招摇开屏,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证明自己即便身为异形丶在人类中依然是不乏吸引力的存在。
偏偏乔钺一言不发,置身事外丶若无其事地看完了这场可笑的独角戏。
乔钺怎麽能这样?
许舟星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滑稽的小丑,上蹿下跳地粉饰着记忆里那个虚假的丶体面的自己,殊不知背後那些肮脏流脓的疮疤,早就被乔钺在台下看了个干净。
“好玩吗?”许舟星缓缓呼出一口气,“我这个假期消遣,还能让您满意吗?”
“不是消遣。”乔钺认真地说,许舟星讥讽的神色刺痛了他,让他有些愤怒,语气不免重了几分,“我原本只是担心你,我·······但是舟舟,你在干什麽?”
乔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许舟星知道他想说什麽。
自己在干什麽?
当然是穿着暴露又恶俗的衣服在酒馆里勾引男人,坐在陌生的大dick上乱蹭,邀请随便什麽人扯掉自己湿透的底裤,然後变成面目可憎的怪物丶随手撕开人类脆弱的胸膛。
“我干什麽?你管得着吗!”许舟星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起来,不甘示弱地嘲讽道,“怎麽,vip席位你嫌看得不过瘾是吗?”
许舟星说着打开了腿,挑衅地冲乔钺吼道:“来啊,我让你过瘾!你敢不敢?”
脚踝上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震荡出细细的声响,像是细密的针扎在了许舟星的耳膜。
醒来时看见这条拴阿猫阿狗的链子他就该明白的,还在期待什麽呢?
许舟星忽然悲从中来。
在自己小心翼翼地丶试图冷静友好地交涉时,乔钺是不是在心里评判他模仿人类有几分像?是不是在笑话他演得不够好?
是不是在想,这只不分场合总爱乱发情的异形,真上了床怎麽反倒装起了矜持?
他忽然好恨乔钺,恨对方揭下了自己的面具。
哪怕乔钺真的一无所知,将自己捕捉後送进中央星的实验室,他都不至于这样恨。
可现在,那段不太甜美但值得怀念的爱情,就像是墓室中随葬的青苹果,在棺木打开的一瞬间,从鲜艳欲滴腐朽成令人作呕的烂泥。
“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堕落下去。”乔钺跪在许舟星腿边,握着他的小腿,像是想要帮他将腿合拢,又像是想要将他的双腿分得再开一些。
乔钺陷入了某种挣扎,艰难地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许舟星觉得有些晕眩,他不想再看见乔钺,移开目光,又闭了闭眼睛,不再出声。
现在说“以前”又有什麽用呢?
没有人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