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而来,孤身而去。
“今日亦是宸王生辰。”
皇帝倏忽间停住脚步,犹犹豫豫半晌才说道:“你道贺时也记得替朕说句吉祥话。”
褪去龙袍的枷锁,他试图挽回着被皇权消磨浅薄的亲情。
陆鸿靖躬身受命:“儿臣定然不负父皇所托。”
皇帝离去的背影逐渐缩小,明黄的龙袍随着华丽轿辇消失于转角处。
沈令仪出怔,原来今日竟是陆鸿晏的生辰麽。
他未曾主动提及过,她便也未曾想起过。
等到外边细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沈令仪才敢探头探脑地从假山旮旯里钻出来。
周围花草树木皆是空荡荡的,她便又贼心不死地伸手去掏山洞里的物件。
直到阴影重新笼罩住她。
“你究竟在找何物?”
陆鸿靖蹙着眉头拦截住她的去路:“适才我并未向父皇告发你,你竟然还不肯趁机离去。”
沈令仪讪讪地笑着,半晌都寻不到合适的借口。
她脑海被冗杂的信息所占据,混乱冲撞得宛若浆糊:“奴婢是受柔嘉公主生前所托。。。。。。”
“侍奉皇姐的人全都已经殉葬,自然不会再有受嘱托的奴婢前来取物。”
陆鸿靖失神的眼眸逐渐恢复,模糊的光线里能瞧见沈令仪大致的轮廓,包括那熟悉的侍从装扮。
分明是道柔弱的女声,装扮却是低贱的侍从。
实在有些蹊跷。
陆鸿靖想到山洞里被他无意翻找出的账簿,心底划过隐约的念头,却又不敢轻易确定。
“你说实话,我便放你走。”
陆鸿靖厉声威胁着她:“否则就凭你偷听皇家秘闻,也足够我判你千刀万剐了。”
少年的身躯高大威猛,步步紧逼的姿态释放出极致的威严感。
“奴婢真是受柔嘉公主嘱托前来的,公主离世时奴婢正巧在外办事,躲过一劫後时至今日才敢前来。”
隐约光线里的人影愈发清晰,陆鸿靖努力虚着眼睛想要看清,可是沈令仪的面容却始终模糊一片。
早知如此,便不好奇地尝试那瓶药粉。
陆鸿靖心底涌现些许懊悔之意。
沈令仪梅开二度般迅速掏出粗针向他扎去。
重蹈覆辙已成事实,吃痛的陆鸿靖阻挠的动作变得迟缓,使得沈令仪终于能够逃脱。
逃跑间背後忽然响起高呼:“新花!”
沈令仪身躯僵硬片刻,再头也不回地离去。
陆鸿靖既然知晓新花的名字,那想必她搜寻之账簿,已然被其所掌握住。
所以,究竟为何皇帝肯对他袒露心扉?
沈令仪消化着对话时的暗语,回神时竟然早已重新回到魏朔身旁,低着头颅悄然侍立。
而被飞速扎住脚趾的陆鸿靖,咬着嘴唇将粗针拔出来,心里暗暗咒骂着那女人真是狡猾。
试探性的呼唤虽然没能引得沈令仪回头,可僵硬的瞬间已经让他误会其就是账簿记载的“新花”。
他心想,皇姐嘱托的人真是不靠谱。
陆鸿靖骂骂咧咧地穿好鞋履,混沌失神的双眼已经重新恢复如常。
天色渐晚,想必宸王此时也将拜别宜贵妃打道回府。
无妨,他会亲自去宸王府道贺。
顺便也再见见,那位防备心极强的新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