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晏脆弱的泪珠坠落:“是我对不住你。”
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可他此刻再也不愿抑制住汹涌的热泪,任由其肆意滴落在陈旧的疤痕之上。
阿跃啊,你比我痛千倍万倍,为何偏偏醉後才肯堪堪以戏谑口吻提起?
“陆潜,你哭起来更加不好看了。”
沈令仪试图抹去他的泪珠,不成想越抹越多,将她的指尖全部都给浸湿掉。
“怎麽还说不听呢?”她撇着嘴巴,“街旁流浪的黄狗都没你哭得这般凄惨。”
陆鸿晏被她这奇怪的比喻所触动,当即破涕为笑起来,鼻尖还在细微的抽噎着,更是印证某句古老谚语的调侃。
沈令仪温柔地摘下髻边的绯月兰,替陆鸿晏细致地簪好。
“别哭别哭,给你簪上你最喜欢的花。”
她的语气也像极了在哄街头流浪的可怜小狗。
陆鸿晏彻底破涕为笑,扶正娇艳的簪花,用力将沈令仪揉进怀里,再不愿经历分别的愁苦。
她不知晓,她才是他心悦的绯月兰。
陆鸿晏宽阔的胸膛熟悉而温暖,似比珍贵的云丝缎还要舒适千万倍,更多的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定感。
沈令仪昏昏沉沉地靠着他,胡言乱语的呢喃渐渐消停,未多时便坠入安稳的梦乡。
窗棂外星辰寥落,燃尽的火烛使得屋内重归于黯淡,只馀浅淡的酒气静静盘旋在半空。
新花踮着脚尖溜进来,绕过翻倒的金玉盏,得以瞧见相互依偎着熟睡的两人。
她看得眼眶红润,竭力抑制着抽噎的冲动。
高大的阴影从後背笼罩住她,新花诧异地回头望去,魏朔正对她比划着嘘声的手势。
新花听话地随着魏朔退出屋外,领至寂寥无人处才缓缓解释道:“魏统领见谅,夜深小姐依旧未能回屋,我只是想来瞧瞧。。。。。。”
“我都知晓。”魏朔严肃的面容逐渐缓和,“你们布置偏房时我都看在眼里。”
新花闻言,缓缓舒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便先回琉璃院内歇息罢。”
“新花姑娘且慢。”
魏朔犹豫再三,隐晦地提醒道:“为何今日没有填写记载琉璃院的日常册?”
“我是小姐的奴婢,不是宸王府的奴婢。”
新花蹙眉拒道:“先前听命记载,不过是等候小姐归来,以便守护好小姐的院落罢了。”
魏朔见她不理解言外之意,可这话倒也不好公开讲述。
他当即便迈步靠近,俯身贴耳凑在新花耳边嘀嘀咕咕半天。
霎时被身躯高大的男子气息极近地包裹着,新花紧张得满脸通红:“说话就说话,魏统领靠得如此近作甚?”
“新花姑娘抱歉,是。。。。。。是我疏忽。。。。。。”
魏朔的耳尖也爬上隐秘的绯红。
五大三粗的男儿因着心底羞赧,话语也被砍得断断续续,惹得新花反而笑出声来。
“我明白魏统领的意思了,琉璃院的记载我会好好继续进行的。”
新花笑嘻嘻地欠身同他作别,顺着朦胧缱绻的夜色回到琉璃院内,满心都是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小姐历经千难万险成功归来,瞧着同殿下的感情也是甚笃。。。。。。就连那凶巴巴的魏统领,近来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新花笑起来时眼睛亮晶晶的,因着内心喜悦脑袋微微晃动着,只差哼唱两首曲调来外显溢满的幸福。
脖颈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新花迈步的动作骤然僵滞:“你。。。。。。你是谁?”
“我不会随意伤害听话的姑娘。”
那人嗓音温润矜贵,听着像是世族培养出的知礼恪守的翩翩公子:“仔细想好後再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新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