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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第2页)

走出厂房时,锈铁街的铁门正在缓缓关闭,街道两侧的路灯突然亮起,每个灯柱上都缠着圈铁屑拼成的皮影线,线尾拴着的铁影正在向他们挥手,关节处的白汽在月光下凝成串省略号,像没说完的告别。杨溯野的斧头往空中抛了抛,斧刃映出的纸人巷入口,堆着些扎好的纸人,个个都戴着顶小小的安全帽,帽檐压着的黄纸上,写着锈铁街失踪工人的名字。纸人巷出口的青石板上,那些从纸人身上飘落的黄纸正在慢慢聚拢,最後凝成只巴掌大的纸鹤,翅膀上用朱砂画着螺旋状的纹路,像被揉皱的时间。朱喻然刚伸出手,纸鹤就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他的血玉痣,留下道冰凉的触感——痣上的声纹印记突然活了过来,在掌心转出圈淡红的光晕,映出的巷尾薄雾里,立着座黛瓦白墙的院落,院门是用竹篾编的,上面糊着层半透明的纸,纸上拓着无数重叠的指纹,每个指纹里都嵌着点银粉,像被月光吻过。

“是‘叠纸坊’。”苏晴的白大褂口袋里,那半块刻着“苏”字的玉牌突然发烫,玉面映出的院落里堆着高高的纸摞,最顶上的那张正在自动折叠,翻折的角度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最後变成只和青石板上一模一样的纸鹤,“《烬玉记》的补录里提过,民国三十六年,有个折纸匠人在这儿失踪了,据说他能把人的记忆折进纸里,折得越紧,记忆就越清晰,可一旦拆错了层,就会被纸里的影子拖进去。”

杨溯野的斧头往竹篾门劈了道风,纸面上的指纹突然亮起,每个指纹的中心都浮出个小小的数字,从“1”排到“9”,最後个指纹里的数字正在慢慢淡去,露出底下藏着的“0”——像个未完成的密码。他刚要伸手去碰,指尖就被纸面上突然冒出的细针刺了下,血珠滴在“0”字上的瞬间,竹篾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缝里涌出的不是风,是股陈年的墨香,混着点潮湿的霉味,像打开了本封藏已久的线装书。

走进院落的刹那,所有声音都被吸进了纸里,脚踩在纸摞上发不出半点声响,只有怀里的血玉痣在震动,频率和纸鹤翅膀的扇动声完全一致。朱喻然擡头,看见正屋的梁上悬着串折纸,有沉月水族馆的鱼丶回音剧院的戏票丶骨瓷窑的瓷坯,每个折纸里都裹着团微光,凑近了看,竟是段流动的人影:鱼形折纸里,许念正在数珍珠;戏票折纸里,红菱正往嘴里塞菱角;瓷坯折纸里,杨厂长正往窑里添柴——全是他们经历过的片段,只是动作比记忆中慢了半拍,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这些是‘忆纸’。”苏晴的菱花印在掌心转出圈红光,白大褂的袖口扫过最近的纸摞,最上面的那张突然自动翻开,露出里面用朱砂画的脉络,像片叶子的纹路,却在末端分岔出无数细小的支线,“匠人把不同的记忆折成了不同的层级,最外层是我们能看见的,往里折三层,就是连当事人都忘了的细节。”她突然指向正屋的供桌,“那儿的香炉里插着的不是香,是折纸人的骨针,针尾缠着的红线,正往纸摞里钻。”

杨溯野的斧头往供桌劈去,火星溅在骨针上的瞬间,所有折纸突然剧烈颤动,梁上悬着的鱼形折纸“啪”地裂开,里面掉出片透明的鳞片,正是许念後颈曾经的那种,鳞片上刻着行极小的字:“拆纸需循脉,逆脉则成魇”。他刚捡起鳞片,脚下的纸摞就突然下陷,露出底下的暗格,格中铺着层银箔,上面摆着个未完成的折纸,形状像个缩小的锈铁街齿轮,齿牙间卡着半张泛黄的工票,编号正是“73”。

“看来工人的记忆被折进了齿轮里。”朱喻然的血玉痣突然刺痛,暗格的四壁开始渗出墨汁,在银箔上画出张地图,标注着正屋的九个纸摞,每个纸摞旁都画着个不同的折纸符号,“这是个九层的折纸迷宫,得按顺序拆,错一步就会触发‘纸魇’。”

第一个纸摞堆在门後,上面摆着个折纸灯笼,罩面是用鸣春班的戏服布料糊的,隐约能看见里面跳动的烛火,竟是团缩小的声纹影,正发出断断续续的唱腔。杨溯野的斧头往灯笼底座敲了敲,斧刃的玉鸣震得灯笼罩面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藏着的折纸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宫”字——对应着回音阁里的音符。

“第一层折的是声音。”他把钥匙插进灯笼底座的锁孔,纸摞突然向上隆起,变成个纸糊的戏台,台上的皮影正在重演鸣春班最後那场戏,只是唱到“从一而终”时,所有皮影突然定格,喉咙里钻出些细针,往台下的“观衆”身上扎——那些观衆全是用纸糊的,脸是锈铁街工人的模样,胸前的编号正在慢慢变成“0”。

朱喻然的血玉痣贴上台面的瞬间,所有细针突然凝固,皮影的喉咙里飞出无数个细小的音符,在空中拼出句《霸王别姬》的念白:“折戟沉沙铁未销”——正是杨厂长日记里夹着的那句。话音未落,纸戏台突然向内折叠,变成个巴掌大的盒子,盒盖上用朱砂写着“第一层·声烬”。

第二个纸摞堆在东墙根,上面摆着个折纸人,穿着锈铁街的工装,手里举着把纸扳手,扳手的齿牙间卡着片铁屑,正是从铁影匠身上取下的那种。苏晴的菱花印碰了碰纸人的额头,纸人突然活了过来,往西墙根的纸摞走去,每走一步,脚下就多出个折纸齿轮,齿轮转动的声响里,混着编号73工人的低语:“……融铁炉的第三根炉条,藏着转魂轴的图纸……”

当纸人走到西墙根的瞬间,两个纸摞突然合拢,夹出片薄薄的纸,上面用铁水画着转魂轴的剖面图,轴芯处标着个小小的血玉符号。“第二层折的是秘密。”苏晴把纸塞进白大褂口袋,纸摞折叠的褶皱里,突然飞出只纸鹤,翅膀上的数字变成了“2”,“看来得按数字顺序拆完九层。”

三人继续往里走,第三个纸摞里折着骨瓷窑的转盘,转动时会浮出杨厂长年轻时的影子;第四个纸摞里是沉月水族馆的水箱,纸鱼的鳞片上写着许念日记的缺页内容;第五个纸摞里是皮影巷的驴皮,展开後能看见沈玉茹绣在里面的共生契残句……每拆完一层,纸摞就会向内折叠,变成个带编号的盒子,而院落里的折纸就会亮起一层,越来越接近正屋梁上悬着的那个最大的折纸——是个九层的纸塔,塔顶的尖端正对着供桌的骨针。

拆到第八层时,纸摞突然变成面纸糊的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身影,而是民国三十六年的叠纸坊:一个穿长衫的匠人正在折纸,他的手指异常灵活,每折一下,就往纸里掺点什麽——有时是滴血,有时是撮骨灰,有时是片指甲。而在他身後的墙角,堆着四十九个纸人,个个都戴着纸糊的安全帽,正是纸人巷那四十九个工人的模样。

“匠人在用人的身体组织当‘纸引’。”朱喻然的血玉痣突然剧烈疼痛,镜中的匠人突然回头,脸竟是用无数张人脸纸叠成的,最外层的那张,赫然是杨厂长的模样,“他和我爸认识!”

镜中的杨厂长突然举起骨针,往匠人的纸人堆里扎去,每个纸人被扎中後,就会冒出团红光,飞进匠人手里的纸塔。“……用四十九个影子当塔身,用主契人的血玉当塔尖,就能炼成‘忆魂丹’……”匠人的声音里带着狂喜,“到时候就能让死人的记忆活过来!”

话音未落,纸镜子突然炸裂,碎片里飞出个纸盒子,盒盖上写着“第八层·影骸”。而正屋梁上的纸塔,已经亮起了八层光,只剩下最顶层的尖端正冒着黑烟,像有什麽东西要破纸而出。

第九个纸摞堆在供桌前,上面没有任何折纸,只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里传出“沙沙”的折纸声,像有人在里面快速翻动纸张。杨溯野的斧头往洞口劈去,火星照亮了洞底——是个巨大的折纸阵,无数张忆纸层层叠叠,折成了个漩涡的形状,漩涡中心浮着个纸人,穿着民国长衫,手里举着个血玉盒子,正是匠人本人。

“你们终于来了。”匠人的纸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裹着的杨厂长的影子,“我等这一天等了四十年,只要用你们的血玉痣当塔尖,就能让我女儿活过来——她是鸣春班的小旦,当年被换了影子的那个。”

朱喻然的血玉痣突然与洞底的折纸阵産生共鸣,所有忆纸突然向上翻折,露出里面藏着的真相:匠人当年为了救女儿,和杨厂长做了交易,用鸣春班的影子炼忆魂丹,可杨厂长发现他要折进自己的影子时,毁了丹炉,匠人带着半成品纸塔躲进了叠纸坊,一躲就是四十年。

“爸当年毁炉,是怕你把我们也折进去。”杨溯野的斧头指向纸塔尖,“你女儿的影子,早就附在红菱身上活下来了,就在锈铁街的铁影里,我们见过她啃菱角的样子。”

匠人手里的血玉盒子突然掉在地上,裂开的瞬间,里面飞出个纸折的小旦,往洞外飞去,飞过纸人巷时,红菱的影子突然从纸摞里钻出来,与小旦的纸影重合,蚀痕处的金线突然亮起,在地上拼出朵完整的菱花。“是真的……”匠人喃喃自语,纸身突然开始瓦解,“那我折了四十年的纸,到底算什麽……”

朱喻然捡起血玉盒子的碎片,与掌心的血玉痣重合的瞬间,所有忆纸突然向内折叠,变成个九层的纸塔,塔尖的数字变成了“9”。正屋的梁上,那个最大的纸塔突然亮起,塔顶飞出只纸鹤,翅膀上的数字变成了“0”,嘴里叼着张纸,上面写着“叠纸坊·终”,旁边用朱砂画着个新的地名:“回纹巷”。

走出院落时,竹篾门正在慢慢闭合,纸面上的指纹突然全部亮起,在地上拼出句《霸王别姬》的念白:“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朱喻然的血玉痣突然发烫,九个纸盒子自动飞进他的口袋,每个盒子里都传出细微的声响,像无数个记忆在轻轻呼吸。

杨溯野的斧头往回纹巷的方向指了指,斧刃映出的巷子入口,堆着些奇怪的石头,上面刻着螺旋状的纹路,和叠纸坊纸鹤翅膀上的一模一样。“看来下一个副本,得跟这些石头打交道了。”

苏晴的白大褂口袋里,那张铁水画的转魂轴图纸突然发烫,图纸边缘渗出些朱砂,在地上画了个小小的回纹符号。“补录里说,回纹巷的石头会自己转动,转错了方向,就会回到昨天。”

朱喻然最後看了眼叠纸坊,院落里的纸摞正在慢慢消失,变成漫天纸鹤,往回纹巷的方向飞,每只纸鹤的翅膀上,都驮着个小小的影子,有许念的丶红菱的丶杨厂长的丶匠人的……全是他们遇到过的灵魂,正往新的故事里飞去。

回纹巷的石头比想象中更大,像被谁竖着劈开的玉,截面光滑如镜,上面的螺旋纹路正在慢慢转动,转出的轨迹里,浮出些熟悉的场景:沉月水族馆的水箱正在漏水,回音剧院的戏票正在燃烧,骨瓷窑的瓷坯正在开裂……每个场景里,都有个模糊的人影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像被卡在了时间的缝隙里。

“这副本的规矩,”朱喻然摸着最近的石头,血玉痣传来阵阵刺痛,“大概是不能回头。”

杨溯野的斧头往石头上劈了道风,纹路转动的速度突然加快,露出里面藏着的字:“一步一纹,纹回一步”。他刚迈出脚,就听见身後传来纸鹤的轻响,回头的瞬间,看见叠纸坊的院落又出现在巷口,苏晴正弯腰捡起那只编号73的纸人,只是动作比记忆中慢了半拍——他们果然回到了刚进叠纸坊的那一刻。

“不能回头!”苏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白大褂的身影正在螺旋纹路里慢慢远去,“回纹巷会把回头的人折进昨天的记忆里!”

朱喻然猛地转头,不再看巷口的幻象,跟着杨溯野往前跑,脚下的石头纹路发出“咔嗒”的轻响,像在计数。当他们跑出第九块石头时,前方的雾气突然散开,露出条青石板路,路尽头的牌坊上,刻着“回纹巷”三个字,每个字的笔画里都嵌着个小小的纸鹤,翅膀上的数字正在慢慢变成“1”。

“看来这才是第一层。”杨溯野的斧头映出的牌坊後,无数块石头正在转动,转出的轨迹里,浮出个穿白大褂的影子,正往他们手里塞着什麽——是苏晴的菱花印,“她已经往前走了,我们得跟上。”

朱喻然的血玉痣突然亮起,九个纸盒子从口袋里飞出来,在他掌心拼成个完整的血玉,玉面上映出的回纹巷深处,苏晴正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前,石头上的螺旋纹路里,浮出个折纸人,正是叠纸坊的匠人,手里举着个纸折的罗盘,盘面上的指针,正指向他们的方向。

“下一层,该拆时间的纸了。”朱喻然握紧血玉,往牌坊後走去,脚下的回纹石发出“咔嗒”的轻响,像在为他们伴奏,也像在倒计时,提醒着他们每一步都不能踏错,否则就会被永远困在重复的记忆里。

回纹巷的雾气越来越浓,将他们的身影慢慢吞没,只留下九个纸盒子在雾气里轻轻浮动,每个盒子里都传出细微的声响,像无数个未完待续的故事,正在等着被重新拆开,重新折叠,重新书写。而在雾气的最深处,一个巨大的回纹正在慢慢转动,转出的轨迹里,隐约能看见沉月水族馆的玻璃穹顶丶回音剧院的尖顶钟楼丶骨瓷窑的烟囱……所有他们走过的地方,都在回纹里缓缓旋转,像一个巨大的丶永远不会停止的罗盘,指引着他们走向下一个未知的副本,走向那些被折叠在时间褶皱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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