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蹲着身子,帮小猫带好铃铛,摸着它的脑袋温声说道:“滚滚,希望你明年健健康康,早点长大。”
“喵!”
说完没五分钟,就见自家小橘猫四处带着出门,显摆去了。
再加上在村里走亲戚,年根底下家里大扫除,陪着奶奶和小于婶子一起准备过年的饺子馅,这几天过得反而比上山修炼时忙碌得多。
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候,村里又下了一场大雪。
江橙戴着棉手套,穿着厚棉靴,顶着凛冽寒风出门,给董奶奶家送刚熬出锅的大骨头汤。
大骨头汤滋味鲜美,他在里面放了不少驱寒的药材和红枣,又添了山上的榛蘑和松菇,不管是下面条还是煮小馄饨,都能鲜掉舌头,让人食指大动。
一熬出锅,香味就飘出了三百米。
江奶奶严实盖了盖子,封了几层的塑料袋保温,又稳稳装进篮子里,才送江橙出门,给董奶奶家送过去。
这一大桶骨头汤分量十足,沉甸甸地颇为压手,江橙拎着一步一步踩着吱吱的积雪,顺着村里的大路,走向村子另一头。
董奶奶家从海城搬来之後,就住在这头。
“董奶奶!”隔着院子门,他拍门喊了一声,老旧门板上的积雪“簌簌”地往下落,可见是这一天都没出过门了。
“哎,来了来了!”董奶奶蹒跚着脚,从屋子里走出来,给江橙开了门。望见江橙的肩头落了不少雪,心疼地替他拍打了两下,接过篮子引着他往屋子里暖和。
“下这麽大雪,你奶奶怎麽又让你来跑腿了?家里什麽都不缺,你们放心就行。”
董奶奶说得言之确凿,但江橙刚一进屋,就意外地看到屋子中间杂乱地摆着几个行李箱,衣服帽子胡乱往里面塞了不少。他有点惊讶,“你们要出远门?”
董奶奶“唉唉”了两声,手足无措地将盛着骨头汤的篮子放下又拿起来,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砰!”旁边的房门被重重推开,董富贵一脸着急地从房间里窜出来,乱收拾了几个值钱的东西,火烧火燎地往箱子里装,活像是有人在身後面撵着他一样。
“谁说不是呢?”董奶奶也是没办法,站在地中间看着董富贵捣腾,央求着儿子缓缓日子,“富贵,快过年了,咱也别折腾着换地了,就在村里先把年过了。外面到底有什麽重要事情,还非得大过年的着急办吗?”
“等不了!”董富贵满脸热得通红,脸色却是黑红的难看,咬着牙坚持必须今天就走,“我找人雇了车,今天就来接我们,我们必须马上走。再不走——”
“恐怕我们就走不了了。”
江橙一听这话,心下一震。
当初离开海城,董富贵和董奶奶是出来躲祸的。为此不惜跑到山高水远交通不便的乡下来,在这过了好几个月的苦日子。
如今他们在过年时节离开,要麽是外面的敌人不存在了,要麽就是……敌人追过来了。
再一想到近些日子村里来了许多衣着光鲜的外地人,江橙忍不住问出声,“你认识来村里的那些陌生人?”
董富贵闷不吭声,脸上神情难看得厉害,像是遇到了扒皮的活阎王一样。
江橙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村里那些新来的外地人,绝对来路不正。
董家的行李被董富贵收拾地一团乱,董奶奶阻拦不得,只能在旁边看着他胡作非为,唉声叹气,直抹泪。
“嘭!”
刚将箱子盖合上,“铃——”手机铃声一响,董富贵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急冲冲地问,“车来了吗?到村口接我——”
话还没说完,只听话筒里对方低声下气地说了什麽话解释,董富贵霎时间脸色难堪数百倍,破口大骂起来,“艹尼玛怎麽突然不能来了,你们早干嘛去了,这档口撂什麽挑子……”
但对方解释了好几遍,就是没辙。
别说眼下刚下了大雪,乡下的道路不通。就是江橙和江奶奶回来村里时,也是福大爷驾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去接他们的。这个地界根本不好行车。
对方尽心尽力,出了个大价钱,愣是没人敢接这个活。
董富贵气得脸色焦黑,砸了手机,垂丧着头钻进了屋子再也没动静。
江橙帮董奶奶一一将行李箱里胡乱塞的东西拿出来,重新归置好,董奶奶收拾了眼泪,劝着他早点回家,拿着空篮子送他出了门。
看着老旧门板在自己身後关上,江橙吸了口寒冷的风,心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冷风夹着雪花打旋地飘下来,他一边想着董家的事情,不知道董富贵究竟是看见哪位仇人了,才这样惶恐慌乱地想要逃离,一边踩着积雪向家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走到半路,就见一些外地人骂骂咧咧地下山,脚步急匆匆得想找村里人帮忙。他扫了一眼,瞥见这群人衣服上沾了血迹,暗色一大片,在黑色的雪地防风衣下不甚明显,但让人触目惊心。
其中一个人手受伤得厉害,直往下淌血,紧急缠了几块布也不管用,满脸凶神恶煞地沉着脸,与同伴说话。“先从村里找人上山带路,找到路把咱们的人救了,再收拾那帮狗东西。”
江橙心中一警,想往回走,避过去,身形刚一动,却在雪天空荡荡的村路上格外明显。
对方远远喊住他,按着血淋淋的手,如同盯住一只猎物一样盯住了他,冷声问:“诶,小孩,你知道怎麽上山吗?”
“不知道。”江橙缩了缩身子,落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似乎胆小怕事得厉害,一点都指望不上什麽事。他身上穿得土气的棉靴子,奶奶亲手做的棉手套,一看就是村里没见过多少市面的样子。眼见对方绝非善茬,江橙希望能借此避开这群人的注意力。
话因刚落,只听——
“砰!”
山上远远地传来一声枪响声,如同一记闷雷砸到江橙的心里。
他神色一凛。
对面这群人不容分说,直接带着血腥气的手强硬地拽住了他,拖着他往山上走。“你他妈给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