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吗?”卢昀清拉着他进到浴室,从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中抽出一只白色玻璃瓶,贴香槟色标签,卢昀往自己手腕喷了一泵,递到盛世弋鼻尖,盛世弋凑近闻,前调有股苦涩的药味,但攻击性不强,後调是潮湿的草木香气,冷淡幽深,简直为卢昀清量身定制。
“是沙龙香,你在哪里订做的?调香师很有品味嘛。”
卢昀清说:“柏林。”
垂下眼,他看到盛世弋头顶的发旋,手腕内侧被他的鼻尖蹭过,酥麻的痒,卢昀清往前一步,在他发尾喷了一泵。
属于卢昀清的味道便环绕住他。
他们离得太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盛世弋耳朵发烫,退後一些,保持社交距离:“你擦擦身子,赶紧休息。”
他坐在沙发,等脸上的潮热消下去,那股香味萦绕鼻间,盛世弋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世弋,”这时卢昀清在浴室里叫他,“我忘记拿浴巾了。”
“我给你拿,在哪?”
“衣柜第二个门,挂着的就是。”
盛世弋拉开柜门,跟自己的衣帽间比起来,卢昀清的衣服少很多,颜色也很统一,衬衫丶外套整整齐齐叠好,镶嵌云母片的透明抽屉里,手链袖扣等饰品按品牌分类摆放。
他拿上浴巾,一低头,便看到了藏在後面的盒子。
当时只匆匆瞥了一眼,但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卢昀清带到他成人礼上,要送给他的礼物,因为包装特别,一看便知。
盛世弋不露声色,敲了两下浴室门,卢昀清拉开一条缝隙,沾着水汽的胳膊伸出来,接过浴巾:“怎麽这麽久?”他开玩笑似的埋怨。
等他关上门,盛世弋立刻回到衣柜边,从衣服的掩护中抱出那个礼物盒,轻手轻脚地打开了。
亚克力底盘托着一颗圆球,再往上是一个小人,高举双手站在圆球上,盛世弋一眼就辨认出那个小人是自己,因为太像了,虽然小,该有的特点都有。
他细致地摸过去,有几处碎片缺失了,是因为这样最後才没送出去吗?盛世弋想,但是没关系的,他又不会介意。
心意最重要。
他注意到旁边还摆着一封信,盛世弋刚拿起来,浴室门打开了,盛世弋来不及藏回去,手忙脚乱间,身後传来一声轻咳,卢昀清站在後面看他。
盛世弋蹲在衣柜前,尴尬地挠头,话却理直气壮:“这是送我的吗?鹭岛还有第二个人叫Shayne吗?”他指着星球上的字母。
卢昀清并未对他的冒犯而生气,反而跟他一起蹲下来:“有几块碎片找不到了,不是完整的东西,送出去就没有意义。”
“你当初为什麽不送给我?我不会介意的,它真的很漂亮诶。”盛世弋仿佛对此爱不释手,很臭屁地说,“是定制的吗?太用心了吧,但那时候我们好像不太熟诶。”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盛世弋说,“你在校门口当着大家的面奚落我,害我好尴尬,你还记得吗?”
卢昀清也摸上积木,两人指尖碰在一起:“记得。”
他拿起信,递给盛世弋:“要不要看看?”
盛世弋立刻看了,逐字逐句,很认真。
看完後,他擡起头,眼睛比星星还亮。
盛世弋被这个礼物打动,卢昀清觉得自己应该获得了短暂的主动权,他牵起盛世弋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卢玮恩不让我去你的成人礼,那天回来後,他打了我——这里,”卢昀清牵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踹了这里,”他握紧盛世弋手指,曲起骨节刮过他手心,“把我的指骨踩断两根。”
盛世弋倒吸一口凉气,反握住卢昀清的手,检查他的手指。
“没事了,你看。”卢昀清活动手指,“而且那不是我挨的第一次打,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盛世弋无法想象比这更严重的是什麽样的:“那时我在干什麽?你为什麽没说一声就走了?”
“有个女孩跟你告白。”卢昀清松开他,“没有人搭理我,我很煞风景,就逃走了。”
“没有!不会。”盛世弋立刻说。
卢昀清静默片刻,突然贴上去抱住他,盛世弋没有像以前那样犹豫,立刻回抱住他,手臂收紧。
“你的礼物很特别。”盛世弋说,“要是我十八岁那年能收到,一定很高兴。”
卢昀清问:“你会把它摆在房间里吗?”
“会啊,单独给它一个展示柜,放在桌上,一擡眼就能看到,大家问这是谁送的,我就说,是你亲手做的。”
卢昀清低低地笑了。
“听到你这麽说就够了。”
他们分开一些。
盛世弋被感动冲昏头脑,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後对卢昀清会跟对秋潮许俊他们一样好。
盛世弋觉得卢昀清过于频繁的肢体接触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他说服自己要学会包容,而且两个男人牵牵手抱一抱又不会死。
卢昀清既然喜欢,那就随他。
【作者有话说】
秋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