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心里发冷,她最后问一遍,“你当真,不要我了?”
他目光渐冷,怜香不再说话,转身朝着密林跑。
她跑的越来越快,跌倒了爬起来,倒了继续爬起,浑身泥泞,树梢划破脸颊,热血混着泪水,糊在脸上。
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只想快些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精疲力尽,瘫倒在地。
夕阳落下,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消弭,眼前陷入黑暗,偶尔有猛兽嘶吼,似在朝她靠近。
头顶落了雨滴,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怜香浑噩中晕了过去,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冰冷,察觉有人在探自己鼻息。
“就剩一口气了,估计撑不过今晚了,可怜的孩子,看着瘦瘦的,就要葬身瘴林里,挖个坑把人埋了吧。”
有人在说话。
接着是挖泥土的动静。
怜香睁开眼,艰难转头,对方看到她醒来,吓了一跳,将手里的工具扔开,“你,你醒了啊。”
另一人上前将她扶起来,“阿爹把人救走吧,说不定就没事了。”
中年男人犹豫了下,随后咬牙点头。
怜香便被两人搀扶起身,背在年轻男子的背上,朝着大雨倾盆的林外走。
另一边,严峰总觉得今日的大公子有些奇怪,莫说是看少夫人神情不对劲,后来少夫人不见,他们分头去找,找了大半日也没有发现踪影。
严峰折返回去,便看到肩头满是血迹的大公子,昏迷不醒。
留了几个人继续寻找,余下的便带着大公子回凉州城。
楚翎羽瞧到这人半死不活,吓了一跳,赶忙着去寻大夫。
“怎么样,看这嘴唇,该不是中毒了吧?”
老大夫捋着胡须,点点头,“将军这样子,的确是中毒的迹象,只是什么毒,暂时还不知,且等着老夫再看看。”
沈渝安找了全凉州最好的大夫,皆是满脸不确定。
这人昏昏沉沉,嘴里还在念叨,“怜香……”
梦里,秦昭看着眼前瘴毒密林,隐约瞧到抹俏丽身影,他走近,拨开浓雾看到怜香,便想上手抓她。
谁知怜香双目流血,冷笑嘲讽,“是你不要我的,是你害死了我,秦昭,你好狠的心啊。”
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化成流萤,遍寻不到。
秦昭梦魇的浑身是冷汗,几个大夫又是扎针放血,又是熬了解毒汤药,灌下几口,结果这人全部吐了出来。
黑血沾满他月白里衣,肩头隐约有银针的小孔。
外头,石嬷嬷和金枝六儿拦住严峰,询问夫人的下落。
严峰面色凝重,“暂时还不知。”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知,夫人去找你们,还在统城治好了瘟疫,如今只有你和大公子回来,夫人呢?”金枝拽着严峰袖子。
后者甩开,“我们也在找,但是现在看,夫人已然凶多吉少。”
六儿抹了把泪,呜呜哭起来。
短暂的相聚,连月余都不到,就这么再次不见踪影了?
只要找不到尸首,那就说明人还或者,也许还会像上一次,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蛮族那边的事传到京城,文德皇帝知晓秦昭还活着,也没多言。
他现在身子每况愈下,吃的那些个丹药将他快要掏空,总觉疲累,常常坐了那么小会便困顿。
每日睡着的时辰比清醒的要多。
等到月末,文德皇帝脸色蜡黄,于睡梦中呕了次黑血,接着在太医的诊治下,开始用药调理。
但他吃那药丸子上了瘾,一日不用便抓心挠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