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到这根烟烧完,陈川把烟头摁进烟灰缸,缓缓蹲下身,微擡下巴和她互盯。
乔落胸口起伏的厉害,火气窜到头上,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
说实话,碰到他脸的那秒她有点懵,打完人的手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陈川偏些右脸,眼皮垂下,挡住深色的眸。
稀薄的氧气仿佛打成结,眼眶越来越胀疼,乔落呼吸微促,无法形容的委屈像没熟的果子一样在口中爆开,苦涩得想吐。
陈川慢慢转回来,握住她的手腕拉下来,撩起眼皮淡淡笑:“开个玩笑,至于动这麽大火麽?”
他轻啧了声,手往前伸,日渐粗糙的指腹擦过她的眼尾。
顿了秒,陈川手心盖住乔落的眼睛。
乔落看不见,只听到打在耳膜上的疏懒声:“小狗,我错了,别生气好不好?”
估计是喝成傻逼了,乔落咬紧的牙松开,唇抿在一块。
陈川耷下眼皮,继续说:“你真走我还舍不得,这不是怕你在这过得不开心吗。”
“……”
认错就认错,捂眼睛是什麽毛病。
乔落没接他话茬,呼吸慢慢正常起来,正欲扒开挡眼的手。
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杂音,乔落脑袋轻微晃,他好像凑了过来。
但看不见,她的手往前,指尖擦过陈川刺挠的寸发。
那瞬,陈川在乔落碰到他手的前站起些,低头克制地吻在他的手背上。
一触即离。
像没发生过。
陈川看了她微张的唇会儿,突然回神般後退到安全位置,收回手,表情恢复到不冷不热,嘴角扯了扯,若无其事地卡住她的手腕按回原位。
没忘加上一句。
“说错话挨你一巴掌算扯平了啊,再打抽你。”
天色暗房间暗,陈川烧红的耳根子藏得干净。
乔落不耐烦地抽走手,扫他一眼,胸口的气算勉强消了也懒得理人。
楼下传来易拉罐被捏扁的声响。
“楼上那俩,真不热啊?”赵明让晃着明亮的手电筒朝上喊,“赶紧叫醒小鱼儿下来啊,一会中暑了。”
徐美好喝到微醺,擡手拍他一巴掌,“小点声,扰民懂不懂。”
赵明让打个酒嗝:“民都起来了,在说话呢。”
这麽高的温度失去电风扇,神人都熬不住,人手一把扇子晃啊摇啊个不停。
“冰箱里有西瓜,”陈川把乔落放到楼下轮椅上,踢一脚赵明让,“拿去。”
赵明让拍一巴掌脑门,“哎草,我怎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美好姐也不提醒我。”
徐美好拆啤酒,闻声笑了笑说:“说得好像我想起来了一样。”
“也对哈哈哈哈哈哈!”赵明让傻兮兮地笑完,蹦着去前面拿西瓜丶饮料。
大量的酒精与尼古丁会让人的思维跳跃又紊乱,反而赶散他们之间那股子弥漫已久的压抑与无力,多了几分松软。
乔落手里被塞进瓶冰橙汁,瓶身的冰凉贴着软肉。
她看过去,陈川刚好缩回手,坐在她轮椅边上的小板凳,嘴里叼根没点的烟,拿刀哐哐切西瓜,丝毫没有刚才楼上的不正常样,瓜心分给三个女孩,边角他跟赵明让拿起吃了。
啃完西瓜,徐美好拿起屋里那把陈旧的吉他出来,拨动琴弦,弹了首乔落没听过的曲子。
曲终,她低低弹唱了首朴树《且听风吟》,带些醉意的声像夏天轻柔的风,弹指间流淌过。
“小鱼儿,来。”
赵明让撑开躺椅,那干净布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喊起趴桌上头一点一点的陈渝过去,让她躺上去,手里摇着扇子扇风。
“好了,睡吧。”
陈渝听话地闭上眼睛。
“即使身边世事再无道理与你永远亦连在一起……”
外边飘进来别家歌,是陈小春的《相依为命》。
乔落想起2006年除夕在医院跟陈川一块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