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7月
一年了。
最近升温天热,又到夏天了。
不能穿短袖,胳膊上的伤会被人看见。
家里回了两封信,我拿回来,没敢打开看。
生日快乐。
1989年8月
信上没提季平生,家里一切安好。
信封里装了一百块钱。
花了五块买止疼药和紫药水,肩膀伤得有点严重,夜里睡不着。
1989年9月
下了几场大雨。受凉了,有点感冒。
家里寄来一封信,没敢看,放起来了。
还是睡不着,难受,莫名焦躁。
好想季平生。
1989年11月
有时候觉得死掉好像很容易。
从楼上跳下去,或者躺在铁轨上,眼睛一闭就一了百了了。
我不死我不死我不死。
1990年1月
姐姐结婚了,跟顺哥。这是十月的事。
信寄过来我一直没看,到现在才拆开。信封里放了两颗喜糖,还好天冷没化,很甜。
我以後不会再拖着不看了。
又到过年了。
想起四年前过年,跟季平生躺在屋顶上看烟火,他催着我许愿,许完还不告诉我,我也没告诉他。
其实那晚我只许了一个愿,希望季平生永远快乐。
季平生,你现在快乐吗?
1990年3月
二手货摊上的书很便宜,买了几本来看,看完可以再转手卖出去。
看了一本社会学的书,书中讲了案例,是个和孟庄村差不多的村子,靠发展特色産业脱贫了。
孟庄村可以吗?
我想过,其实孟庄村可以发展种植业,那里有很多空着的土地,甚至是我们常去玩的那块地,野生都能长出那麽多花花草草,如果种些东西,说不定能有点收益。
20世纪只剩下最後十年了。
如果季平生十年後还没有结婚,我就回家带他走。
1990年4月
原来这是病。
1990年7月
这是病。
原来我一直都在自以为是,我以为的可以只是我以为,原来是我害了季平生。
我错了。
我不能再拉着他往这条路上走了。
对不起季平生。
1990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