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发现,贴对联其实没那麽累。
1994年7月
生日快乐。
1995年6月
季平生要结婚了。
1995年7月
季平生没有结婚,他来了省城,和我住在一起。
1995年8月
季平生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发烧,说自己还没死心。
事情暴露了一角,平静相处了一个多月,我和季平生吵架了,他走了。
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我不能是。
季平生,你也不要是。
“我把你放外边桌子上那两块糖给年年了啊。”孟佰说着进屋来,看见季平生趴在桌子上看什麽看得正如神,好奇道,“看什麽呢?”
“嗯?”季平生擡起头,看了他一眼。
孟佰凑近一看,发现他又在看自己的那本笔记本,嗔怪道:“怎麽又翻出来了?”
季平生一伸手把人揽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笑着说:“你把我的糖给年年了,我吃什麽?”
“你再去买呀,年年期末考了一百分,奖励给她的。”孟佰被他的呼吸惹得耳根发痒,忍不住躲了一下。
“期末考了一百分是该奖励,小姑娘跟她舅舅一样,打小就聪明。”季平生说,“回头带她去县里买身漂亮衣裳。”
他顿了顿,笑起来:“不过,小佰哥哥,我这麽慷慨大方,是不是也得给点儿奖励啊?”
孟佰偏头看着他:“你想要什麽奖励?”
季平生不说话,低头吻住他的嘴唇,吻得他脸都红了才放开,笑嘻嘻道:“奖励今晚满足我一个要求吧,好不好?”
“你怎麽还连吃带拿啊!”孟佰故作生气地轻推他一下,“狡诈!”
“你就说答不答应嘛。”季平生习惯性开始玩赖。
“答应答应,行了吧。”
孟佰无奈地应声。季平生得了逞,笑着蹭了蹭他。
“有笔没?”
孟佰俯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支钢笔递给他:“你要笔做什麽?”
“你看着。”
季平生没作解释,拿起笔落在桌上拿笔记本的最新一页,一笔一画地写:
1997年7月
孟佰和季平生结婚了。
孟佰看着那行字,小声嘀咕:“我什麽时候同意跟你结婚了?”
“结婚证都被你藏起来两年了,还不算同意?”季平生反问。
孟佰不说话了。
季平生笑着又翻到第一页,那一页只写了两句话,像是文艺病晚期患者硬凹出来的酸文。
——从未在梦中出现过的大学校园,我竟有机会踏足。
从未在梦中缺席过的你,原来同道殊途。
孟佰现在都没眼看,几次三番想把这一页撕掉。
季平生笔尖落在第二句话上,划掉了末尾的“同道殊途”,在後面写下:
终成——
动作顿住,他茫然地看向孟佰:“‘眷’怎麽写啊?”
孟佰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紧接着写下两个字:眷属。
从未在梦中缺席过的你,原来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