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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纸短情长 饱汉知道饿汉饥体恤起兄弟(第1页)

第57章纸短情长饱汉知道饿汉饥,体恤起兄弟……

57。纸短情长

夏鹤说是出征,但行装简陋,身後既没有千军万马,也没有粮草辎重。他跟英朗不过两人两骑而已,实在是简单得有些寒酸了。

祁无忧跟户部打过招呼,拨给夏鹤的军饷极其节省。在外人眼里看来,夏鹤的确不是出征,倒像流放,还是半路上就被磋磨没了命的那种。

英朗身在近处,也不得不说:“公主明着给你机会,其实与逼你签军令状无异。你还真的接了。”

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事,夏鹤竟有心思跟他说笑:“不过是博卿一笑。”

月朗风清,英朗骑在马上,从好友的神态中瞧出了陌生的光彩。

原来不过是“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祁无忧和他骂也好,罚也好,都是夫妻恩爱,外人又知道什麽。

他难得没替夏鹤打抱不平,或是指摘公主殿下的刻薄寡恩,而是夹紧马腹,加速朝边关赶去。

夏鹤嘴上说得轻松,但首先抽调兵力就不知从何处抽起。夏元洲怒骂他收服不了公主的芳心,只会让他自己想办法,不可能借兵给他。夏鸢倒是来了信,但他那里用人也十分吃紧,于是给弟弟出了个主意,叫他找徐昭德借。

从徐昭德那里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无异于虎口夺食。徐氏的父亲是前朝最有声望的降臣,门生故吏,而他青出于蓝,入品用荫,卖弄国恩,无所不用其极。

临行前,祁无忧也特意提到:“都说将熊熊一窝,云州兵毫无素养,徐氏固然难逃干系。但他们许多是边陲流寇被抓去充军的,朝廷流放的囚犯也被徐昭德消化了进去,本身就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匪军。将来我定要想法子正本清源。”

如果夏鹤现在就能深入云州阵地,为日後翻覆打下根基,就是大功一件。

他们一连数日披星戴月的奔波,抵达云州州界後只是个开头。

朝廷,也就是祁无忧授意发来的旨意,写的是夏鹤领兵平叛,云州襄赞,一下子就给他架了起来,令他凌驾于云州军之上。但“驸马夏鹤”不仅没有云州的根基,更无半点军功。整个云州势必不屑丶不服,不愿听他指挥。

果然,连个为他们接风洗尘的人都没有。

英朗问:“你有什麽打算?”

夏鹤不答,只说:“总之先取得徐的信任再说。”

“我听说徐昭德似乎很支持立公主为储君,或许是可以一试。”

“他不是真心想拥戴建仪,”夏鹤道:“我猜大抵是声东击西,吓唬吓唬成王。建仪那里只是说得好听,从未给她任何好处。建仪也心知肚明。你看,如今他与成王结了儿女亲家,不就再没听过立公主的传言?”

英朗一听,原来他与祁无忧已经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连彼此的心意都十分了然。

他问:“你跟公主闹翻,到底是不是真的?”

夏鹤付之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换了官服,浩浩荡荡地抵达了云州府。夏鹤取出符节,逼得徐昭德不得不沐浴更衣,郑重其事地下跪听旨。这一会面,二人表面上一人一口一个“世叔”丶“贤侄”,其乐融融。徐昭德也慷慨地办了几场大宴招待夏鹤,一连几天,都是帐下十数名悍将作陪,弄得十分隆重。

等到几人小宴,酒酣耳热时,徐昭德说了几句场面话,夏鹤叹了口气,答道:“世叔言重了。其实朝廷派我来,另有说法。”

徐昭德装模作样问道:“此话怎讲?”

“我跟您透个底吧,其实我——”夏鹤苦笑一下,“早就跟公主过不下去了,这回也是被她踢出京的。那个毒妇,根本不想让我活着回去。”

“你们不是才成婚一年?!”徐昭德大惊失色:“还是新婚燕尔——”

“世叔有所不知。建仪她跟我成婚,本就是为了利用我。她心里一直提防着我们,所以不想给我生儿子,死活不肯跟我过日子。”夏鹤道,“这也就算了,可她竟不给我留後,连她的宫女都不让我碰。”

说着,又把竹雾那事讲了一遍,只道他再不济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却因为尚了公主,窝囊极了。

“不就是女人!”徐昭德“嘁”了一声,“你来的是云州,美人最多的地方。环肥燕瘦,都送你几个便是。”

说完,又碰了几杯。英朗坐在角落,眼睁睁看着夏鹤全盘照收。

宴罢,数名美人已被连夜送至他们下榻的行辕。英朗还没来得及问夏鹤如何行事,夏鹤已经先发制人:

“说起来,你也就要及冠了,却还没娶妻的打算,莫非是意中人不肯?”

“别拿我逗乐。我哪有什麽意中人。”

两人站在廊下,一同远看屋里灯火朦胧,佳人身影窈窕。

夏鹤笑问:“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你受用了?”

他是饱汉知道饿汉饥,体恤起兄弟来了。

英朗敬谢不敏,“你跟随国公爷走南闯北,对这些风流韵事不是早就轻车熟路了。这美人,还是留给贤兄收用吧。”说着,玩笑般地做了个揖。

却说他们还在京中时,竹雾的事还没过去多久,祁无忧知道军营里的男人都是什麽德性丶徐昭德又是什麽货色,夏鹤此去更少不了应酬和虚与委蛇。她把英朗叫去,顾左右言其他,说了许久才说到点子上——她怀疑驸马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偷腥,要他仔细看着夏鹤。若有蛛丝马迹,及时来报。

说到最後,祁无忧甚至也狐疑地将他上下打量一遍,逼吓道:“你也得把自己管好了,不许自甘堕落。否则我决不轻饶!”

被她如此轻看,英朗的不屑和轻慢几乎浮现脸上。

在她眼里,天底下大概只有一个男人高风亮节,不动凡心。其他男人都粗鄙不堪,所以都对她痴心妄想。

她究竟是以什麽身份勒令他?她是君,他是臣,因此她交待的公差,他极力办好。可私下里,她凭什麽管他和哪个女人春风一度。

英朗心中对祁无忧的号令嗤之以鼻,但这天还是把那几个妖娆美人退回给夏鹤,自己则回到住处,写起应付她的书信。

他提笔想了须臾,没有把夏鹤收下美人的事写进去。但放着她最想知道的事不提,写着写着竟也洋洋洒洒,写了足足两页纸。

待墨迹风干,英朗叠好,压平,放进封套,天将亮便拿着信找到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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