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即刻翻身下马,从袖中摸出一把钱递给老翁,“来一份。”
那老翁赶紧装了一份热腾腾的板栗递上前,笑道:“板栗也热着才好吃。”
天上还在下着鹅毛大雪,这会儿策马回家後板栗恐怕也要已凉透。
春明正往怀里揣,突然听到自己主子道:“拿来!”
春明忙递上前。
许凤洲想起崔锦年方才好像把板栗藏进狐裘里,见四下无人,不动声色地把板栗藏进怀里。
没想到那板栗烫得很,他顿时眉头紧皱。
一旁正目瞪口呆的春明见状,赶紧道:“不如——”
话都未说完,自家主子已经调转马头,打马飞驰而去。
春明正发愣,崔锦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後,“啧啧”两声,“完了完了,你家主子不但得了失心疯,还中了邪!”
春明心想“谁说不是呢”,但自家主子跟他有仇,他也不好接话,向他行礼告退,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崔锦年撇撇嘴,“再来一份!”
*
许凤洲回府时已经暮色四合。
华灯初上,偌大的相府像是虚浮在夜空里,说不出的安静寂寥。
他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丢给门房,捂着怀里还热着的板栗,大步朝府内走去。
刚到葳蕤轩门口,远远就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明明是极吵闹刺耳的声音,他烦躁的情绪瞬间平复下来,脚下的步伐迈得愈发急。
顷刻间便到了房门口,拍打干净身上的雪粉後方推门而入。
暖烘烘的屋子里透着一股子奶香气,几个大人正围着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婴儿。
他皱眉:“怎哭成这样?”
眼圈都急红了的云晴道:“我也,不知。”
“我瞧瞧。”许凤洲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被雪打湿的狐裘脱下来丢到一旁去,上前从云晴怀里抱过儿子。
原本还啼哭不止的婴儿哭声嘎然而止,撇撇嘴,泪眼汪汪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委屈得不得了。
许凤洲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亲亲他的脸颊,抱着他走来走去。
两个乳母皆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笑道:“小公子定是有些想公子。”
另外一个乳母也跟着附和。
就连小英也笑着道:“公子一抱,小公子就不哭了。”
云晴忍不住多看了许凤洲一眼,眉眼温柔的男人正朝她望来。
她立刻收回视线,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小许韶方才哭了太久,这会儿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许凤洲弯腰将他小心地搁在坐床里。
已经睡着的小婴儿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前襟。
许凤洲道:“过来帮一下。”
很没有眼色的小英正要上前,被两个乳母一把拽住。
小英正欲说话,其中一个乳母给她使了个眼色。
小英的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跟着乳母一同出了屋子。
云晴只好走到许凤洲跟前,弯下腰小心地去掰那肉乎乎的小拳头。
他人小,力气大得很,云晴稍微用力一些,他立刻撇嘴要哭。
几次下来,云晴也没了法子,擡起眼睫看向许凤洲。
两人挨得极近,他身上泠冽的气息不断地往她鼻尖里钻。
隐约地,似乎透着一股子甜香。
有些像板栗。
云晴自打有孕後,很多东西都不敢吃,後来被他抓回去,也没心情吃。
眼下闻着这股子甜味,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她慌忙转过脸去,谁知他突然转过脸来。
云晴的鼻尖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他鼻梁骨冷硬高挺,撞得她鼻尖微微有些疼。
她捂着鼻子低下头去,瓮声瓮气,“要不,公子,先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