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光落在他漂亮疏冷的侧脸上,痣也冷淡。
高脚杯里的酒液几乎没动过,他指尖虚搭在杯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边听汇报边思考。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笑着将文件往他面前推了推:
“顾总,您看这个方案怎麽样?如果能成,利润至少翻三倍。”
“并不可行。”
顾知宜目光淡淡扫过文件,伸手,修长的手指抵住杯座,缓慢而笃定地将高脚杯推远。
玻璃杯底在桌面划出细微的声响。
“我年轻不代表好糊弄,骗骗我就得了这种想法最好收起来。”
顾知宜垂目整理衬衣袖箍,嗓音很轻,却让所有人脊背一凉。
空气凝固,衆人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顾知宜的馀光瞥见了贝言,他眼睫一垂,推杯的动作忽然变了个意味。
方才还冰冷的掌权人此刻眼尾微挑,指尖在杯座上一勾,如同收起爪子的猫,连眼神都软了下来。
那几人一愣,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到贝言站在光影交界处。
“顾总,我们先走。”几人迅速起身,文件都忘了拿。
人群散尽,贝言走过去,在他身边没说话,顾知宜仰头弯起眼睛握握她手腕。
她忽然问:“顾知宜,还有谁知道你有这麽个弟弟?”
顾知宜歪头答:“我,温复,你。顾正滨应该也知道,但是他的立场是我们联姻能进行到底,没理由这麽做。”
那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人知道。
就连她也是,初中那回在院子外偶然看到小昂想顾知宜了来找哥哥,才知道顾知宜有这麽个弟弟。
贝言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顾知宜察觉到她的异样,指节蹭了蹭她发凉的掌心:“怎麽了?”
“没事。”她没事,她头晕。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压得她喘不过气。
顾知宜静静看了她两秒,忽然手腕一用力,将她拽进怀里。
于是贝言坐下去,面对面跨在顾知宜腿上,膝盖抵着沙发边缘,整个人几乎陷进他的气息里。
她没躲,搂紧顾知宜脖颈,贴在顾知宜喉结边咬了咬一言不发。
顾知宜的掌心贴在她後腰,声音低缓:“怎麽了?”
她就这麽叠坐,语气平静:“累。”
顾知宜从容收拢手臂,让她更深地陷坐进怀里。贝言圈着他呼吸平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在吸猫吗饲养员。”顾知宜掌心贴着她脊背,轻轻拍哄,声音低而温沉,像在逗她。
“累。”她的回应很轻。
顾知宜无名指上的戒指透过单薄衣料,压在她脊背上,微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那枚戒指在他指间勒出的红痕。
她闭了闭眼,“换个戒指吧。”
顾知宜忽然笑了,低头,唇蹭过她发顶,“习惯了。我每次看到它就觉得自己是灰姑娘的恶毒继姐。”
他下一句分外轻巧,“削足适履。”
说完,他手臂一揽,直接托着她的腰和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贝言身体一轻,视线瞬间高了一截,垂眸看他。
“会被狗仔拍到。”她神色平淡。
“那也合法,名正言顺。”顾知宜悠然垂目,浅痣那样生动,抱着她往外走,步伐很稳。
“外套。”他停在衣帽架前,示意她拿。
贝言伸出一只手将他西装勾过来。
顾知宜继续往前走,手臂没晃半点,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按上行电梯。
顾知宜总是可靠过头,贝言干脆搭在他身上不乱动了,扳着他肩膀说,“累。累死了。”
顾知宜低笑,呼吸扫过她耳尖:“不准死。”
她就问:“假如。假如我真的死掉。”
“那也跟你一起。”顾知宜答得太快太镇定,像早想过千万遍,“那里太苦了。”
贝言一听侧头问:“因为我去的地方太苦了所以要陪我去啊?”
顾知宜摇头,把她往上托了托,脸颊贴着她被夜风吹凉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