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不在家。”
那两碗大份刀削吃的人直犯恶心,也把俩人刚建立起来可以互相骂一骂丶开点小玩笑的友谊吃没了。
这个星期邬雪闲暇时间给黎郁写了词,台词闷骚的基调挺满意,但还要再修一修,打磨打磨。
河南春天的天气反复无常,昨天降温到七八度今天又升到了二十八度。
黎郁下午休息,骑车到家热得满头汗,上半身里里外外穿了三件,外套大敞,锁好车就往阴凉楼道里跑,跑了十来步右脚堪堪踩上楼口,就看见一米外的一楼台阶处蹲了一个人,堵住了本就狭窄的楼梯口,再一定眼,整个人定住,不是邬雪又是谁?
黎郁右手扶墙,缓缓收回还踩在外面地上的那一只脚,整个人站在台阶前四平见方的楼道里,脸上有点惊疑,往前走一步,垂头看蹲在台阶上的邬雪,“你怎麽来了。”他声音里热懵的劲儿还没下去。
这话说的不好听,尤其是趁着他冷淡的声线,跟不欢迎似的。
邬雪双手盖在膝盖上,擡眼看他两秒,道:“现在就走!”说完站起来往前走两步就要蹭过他出去。
黎郁噎了一下,侧头去拽他胳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邬雪今天能来,纯属是看见黎郁在群里说他妈今天不在家,去邻县看生病的舅爷,所以他才来了。
黎郁侧头看着邬雪,又轻轻拉了一下他胳膊。
天热,邬雪臂弯里搭着他那件黑色简约高领粗条绒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纯白色宽领长袖,隔着一层布料,黎郁左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胳膊内侧的软肉,一时之间嘴唇抿起,侧头看着他,心脏跳的又有些快了。
察觉到这个他唇又抿紧了些。
“我妈不在家。”
过了一会儿,邬雪听到黎郁说。
外面院子里的阳光忽然就不燥热了,变成了另一种隐秘的凉意。
楼上传来小孩的哭声,谁家又打小孩了。
俩人沉默着上楼,换上拖鞋进屋,黎郁又转动钥匙把门锁上,手离开钥匙之前还是觉得心里不得劲,移到下面旋钮,拧上一圈,门又上一层锁才稍稍宽心,微微朝後侧了一下头,又垂眼看着门缝处,缓了一下才转身,“我去做饭。”
邬雪跟着黎郁先回的房间,跟在後面走的时候好几次忍不住去看他的书包,感叹:好骚包的红色,像马利302大红。
不愧是闷骚整个宇宙黎郁。
谁背红色都不显得骚包,但偏偏是黎郁,还是那麽鲜艳明亮的一个红色。
邬雪照旧把书包放在他熟悉的小柜子上,外套压书包上,旁边黎郁站在晾衣架前脱衣服,他就站在小柜子前看着他脱。
黎郁双臂交叉掀开毛衣下摆往上翻了半截,不知道突然想到什麽,暂停动作,侧脸看向邬雪,往旁边侧了一步才继续脱毛衣。
邬雪:“……”
小气鬼。
上身脱得只剩一件贴身秋衣,黎郁拿书桌上的平板塞邬雪手里,对着他道:“想在房间在房间,想去客厅去客厅,看电视玩平板都行,连的有网,自己下点游戏。”说完他转身走出去,开门前转过身又说了一句,“有事叫我,我去做饭。”
邬雪亦步亦趋跟着他,眼睛看向他後脖颈发梢下面突起的一小块骨头,“现在就有事怎麽办?”
黎郁看着他不说话。
邬雪摩挲了一下平板光滑的屏幕,眼睛侧向一边,“我渴了。”
“……”
黎郁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往客厅走,再回来的时候端了两杯茶。
黎郁已经许久没感觉到邬雪烦人了。刚才在楼下,他看着他,纯白长袖上衣,黑长裤,平底白鞋,觉得没有见过比邬雪再干净的人了。然而这种感觉连五分钟都没有维持到。
邬雪的气质很干净,神情平和的时候像一头安静的小鹿,有时候身上会有一种时光沉淀下来的忧郁感,他过年发那一条倔强小羊视频的时候,更多想的其实是某种野生长角食草动物。
门没关,邬雪走到书桌前把玻璃杯放下,再坐到椅子里,想着黎郁说的话,先找到应用商店下载球球大作战,然後放下平板,仰头放松靠进椅子里,闭上眼睛,脚踩地上发力,让椅子带着自己转。
好玩,他睁开眼睛,眸中有隐隐的兴奋,视线从书桌来到了床尾。
邬雪大王没发挥好。
他又闭上眼睛,脚下用力,感受眩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洗手间门口,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很好,邬雪大王已得其章法。
黎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邬雪扶着椅子两边扶手,闭着眼睛,转圈时的脸上表情都在用力。
他避开转动时他脚会蹭到的位置,来到书桌前拿手机。
眩晕感逐渐缓慢,然後消失,邬雪缓缓睁开眼睛,然後就看到左前上方黎郁的大半个身子,从低到高仰视视角看上去高的吓人。
黎郁没看他,拿过手机转身就走,但是走到书架边缘准备拐角的时候,耸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