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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第1页）

“你喜欢我！！！”

俩人一前一後从安静昏暗的巷子里出去，等到看到外面的光亮时才有一丝回到现实世界的真实感，黎郁先走到马路中间将丢出去的书包捡了。

此时对面街边的店铺都已经关闭了，四下无人，只留有路灯，夜更凉了，吹的人清醒，邬雪把被踹翻的电车扶起来。

这种时候，其实是需要坐下来，互相地好好谈一谈，但是俩人都没说话，自顾沉默。

黎郁上前一步。

邬雪後退，比这後退更明显的是他拒绝的眼神。

黎郁提着书包站在原地看他，没伸出去的左手缓缓放下来。

邬雪目光移向电车脚踏处放着的书包，拉链上静静挂着几片雪白的针织雪花，他又看向黎郁书包上挂着的那个毛茸茸蓝色章鱼，闭了闭眼，转身，低哑着声音道：“走吧。”

那个蓝色章鱼他怎麽会不记得呢。

第一次去宜家看电影，黎郁玩贪吃蛇他说他用的青柠蛇是绿鼻涕虫，後来他就换成了水母茸茸。一直到现在，从屏幕里面挂到了书包上。

以前没人告诉他要怎麽做，现在也依旧没人告诉他要怎麽做。以前他可以挥拳，现在……现在不知道，但道德和理智告诉他要远离，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

两个字风一样刮进黎郁心里，他上前抓住邬雪手腕。

邬雪脚步顿了一下，停住，但没回头。

“我不想算了。”

黎郁看着他说。

邬雪垂眼，面无表情，侧身抽手。

黎郁攥紧了不放，紧盯着人後脑勺：“你连看我都不敢说什麽心理那关很好过至少看不见人！！！”

地上俩人影子凌乱地揪成一团，风从他们身上安静掠过，唯二躁动的是路灯下胡乱飞舞的小虫。

邬雪背对着黎郁用力将胳膊擡起来，挣脱後弯腰，取下拉链上的那个雪花挂件，随後站直转身，拉着他的手放进手心，垂眼轻声道：“走吧。不要让我难做。”

黎郁看着他，左手覆上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眼前人影逐渐模糊，声音是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发颤，“我说……”他吸一口气，“我不想……算了。”

有温热的东西滚出来，“啪嗒”砸到手臂上，邬雪垂着的眼睫颤了颤。

黎郁喘着气，眼眶发红，拉着他不松手非要个说法，“你说难做……什麽是难做……我让你难做了？你连看我都不敢……”

他知晓自己心意几个月，曾一度陷入自我怀疑，思考究竟是从什麽时候起不知不觉让事态发展成这样。想随便，和邬雪相处的每一秒却都是煎熬，分开时却又止不住在脑子里疯狂回现俩人之间的一幕幕，其中最要命的莫过于邬雪对他跟对别人也不一样。

他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邬雪垂着眼睛，“我又没说我喜欢你。”

“那你看我啊，你看着我说！”黎郁眼眶里涌出泪水，走近一步扶着他肩膀，语调急速：“你不是说里面黑吗，现在外面亮了，你看我是不是男的，你摸一下……”

“我不喜欢你。”邬雪擡眼看他眼睛。那是一种无所畏惧又决绝的神色，像小狼。

“我不相信！！！”空旷的路上黎郁声音格外大，“你喜欢我！！！”他喘着气，眼泪顺着早先的泪痕流下来，双手用力掐紧了邬雪，语气笃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咬着牙，抖着唇挤出来：“你早就……早就……喜欢我。”

“早就……喜欢我！”黎郁垂下头，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地上，“我根本……不相信……你说的……”

声音咬牙切齿极了，邬雪眼睫颤了颤，又被黎郁推的右脚後退一步，随即站着不动了，心脏升空炸成血肉烟花，“啪嗒啪嗒”掉下来落到地上鲜红又血腥。

黎郁固执地不肯松开手，“你要是不喜欢，为什麽偏偏拿我……出气……”他窒息到吐字艰难，语气无尽酸楚，“微信两个月没聊天，一起上学……也不说话，你跟其他人会这样吗？什麽样的朋友……经得起这样磋磨……”似是呼吸不上来，他又深深吸一口气，“那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我，但却自己又丶又不知道，所以，因为得不到正确的感情反馈才会这样，闹别扭都是……”

“那你就当我喜欢你好了。”邬雪打断他，“是我没勇气，我没勇气跟一个男生站在一起，旁若无人视若无睹。我在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看法，我怕听到从别人口中自然而然出现‘同性恋’的字眼向我砸过来，我受不了……”

他深呼吸：“况且，我对你喜欢还不足以让我跟这个世界主流意识作对，所以，就算我喜欢你，那也只是一点点，也许可能更多，但这点喜欢根本不足以让我抛弃现在拥有的和你在一起……”

“懂了吗？”邬雪擡眼，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脸上是再体面不过的神色。

他每说一句黎郁心脏就下沉一分，直到连呼吸都不能，擡头愣愣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