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翻了翻记录,不久之前曾经删除过又重新添加了好友,只有寥寥几条转账记录。
不过好在他已经找到了一个食堂的勤工俭学名额,左右在这个房子里待不住,准备顺路去食堂看看,顺便蹭顿晚饭。
“一份鸡蛋砂锅,刷卡。”
老板熟稔地在机器上按下10元,贺栖鸥将手机背面的校园卡靠上去。
“馀额不足,请重试。”
他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好意思啊,我换成手机支付吧。”
老板上下来回打量着人,叹了口气:“算了,不收你钱了,下个星期你来上班也管一顿饭。”
“谢谢叔。”
“小菜自己夹。”
贺栖鸥加了重辣,找了个清净的位置坐下,一边吸溜米线一边恨铁不成钢,这家夥以前到底过得什麽日子,卡上连十块钱都刷不出来。
中淮大学只有大一结束时有一次转专业的机会。
他已经错过了,只能硬着头皮念下去。好在自己原本大一学过一年高数,底子还在。
从食堂出来图书馆各层都已经亮了灯,即使大学了也逃不过短暂休息完赶着回座位学习,作为过来人,贺栖鸥心疼他们,更心疼自己——
心疼自己的四年念下来的学位,心疼被一天打八份工熬垮了身体的“贺栖鸥”。
他叹了口气,想着之後放弃那门无关紧要的选修,混个毕业证。
顺路去了趟图书馆,借了两本农学的书,就算没有学位了,他以後还想从事花卉养殖方面的工作。
大学毕业後这几年,学校里面的健身房也开起来了,贺栖鸥盘算着兼职攒点钱後去开张卡,锻炼锻炼身子。
伸了个懒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凑巧看见星星点点。
想趁着还没上课清点一下宿舍,推开门有一床位像是打仗一般,书本甚至被褥都被扔到了阳台的角落,他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那些东西在他不在的几个月风吹雨淋地早就用不了了。
随意跨坐在桌面上,无语地笑出声来,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间四人寝。
久不见人来,只有偶尔侧目路过的同学神色匆匆地离开。
贺栖鸥又等了会儿肠胃不适,瞄了眼时间钻进了卫生间。
大抵是白天饿得太久,又一下吃了重辣的东西,肠胃这会儿排山倒海。
都怪汪屿那个扒皮,资本家连饱饭都不给。
衆所周知,人在那啥的时候最脆弱。
头上的灯光恍地暗了下去,下一秒,一整桶肥皂水混着泡沫当头浇了上来。
贺栖鸥被淋了个透。
台阶旁反常的横了根棍,加上水的润滑,险些摔倒,整个人敏捷地借着惯性在倒下时靠在了墙上,才免了二次伤害,脚踝却又伤了。
楼道静地异常,他知道今天找不到人,最後瞥了一样一地狼藉的寝室,带上书果断下楼。
这点伎俩上高中都不够看了。
走在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对他无不侧目,路过的司机一看他这个样子,全都拒接。
跌打损伤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疼痛阈值很高,都比不上肠胃此时火辣辣地叫嚣。
以他对学校的了解,校医院这会儿早就关门大吉了,一个没有保险的穷学生只能指望家里备着点跌打损伤药。
按了按脚踝,确定没伤到筋骨,贺栖鸥撸了把还在滴水的头发,暗骂一声,认命地扫了辆单车回家。
入夜了风吹在身上,寒气直往身体里钻,居然有种荒唐的清醒。
他已经习惯了目光的注视,从前那总是带着疏远丶嘲笑和畏惧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正是他享受的。
但是现在那些眼神变了味——
疏远丶嘲笑丶不屑,谁都想踩上一脚。
“何秋晨”好像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勤工俭学的学生。
实在过于狼狈,在小区门口险些被保安拦下,筋疲力尽的人没发现家中亮了灯。
“草,他怎麽在家。”
贺栖鸥闭上眼睛翻了个白眼,太阳xue连到神经受了风寒一下一下疼着。
怎麽偏偏被他看见自己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