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次性包装盒,热乎乎的香气很快在狭小的房间蔓延开来。
“听说最近学校在严打校园霸凌。”他挑起一筷子,“不巧我昨天在卫生间出了点小意外。”
“难道你还敢报警吗?”
有了一人为首,另外两人哄笑起来。
其实贺栖鸥根本不记得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是这笑声好像一下就把人拉回了那场混乱嘈杂且痛苦不堪的梦境。
记忆不属于他,但是情感真切地作用在他的每一寸肌肤。
“你们就这麽笃定我不敢报警?”贺栖鸥忽然意识到,除了性格本身的懦弱之外,一定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事情。
“少废话,既然回来了,下午替我去选修课签到。”
厚重的《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教材砸在胸前,贺栖鸥没接,砰地落在地上。
“江闵浩。”贺栖鸥慢悠悠念出床位卡上的名字,完全没有之前面对他们时的唯唯诺诺。
“叫老子干嘛。”一个烟头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刚吃了两口的米线中。
“你妈没教过你不能浪费粮食吗?”贺栖鸥站起来,伸出右臂勾出对方脖颈,看起来就像男生稀松平常的勾肩搭背。
关节深深按入锁骨的凹陷处,将人猛地拉下来,刚刚还在体力上占据上风的男人半边身子一下软了下来。
另一只手钳制住他的肘关节,深深掐住韧带。
力量不够,技术来凑。
两人紧紧贴着,薄薄的夏衫下,能感受到对方的青筋和肌肉强有力的跳动。
还是个练家子。
“查寝!”宿管阿姨中气十足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下一秒便推门而入。
贺栖鸥很快缩回手,和他拉开距离,看起来一脸无辜的样子。
自己这身体素质真不怎麽样,多僵持几秒就要露怯。
一起出现的还有汪屿。
他怎麽也来了?
说是查寝,宿管来开了下门便离开了,只剩下他们几个和露出头看热闹的好事者。
学校怕是没有不认识汪屿的,怕多生事端,贺栖鸥将人拉进来,关上宿舍门,将吃瓜的目光隔绝在门外。
与他们这群学生格格不入,量体裁衣的正装下微微露出精密昂贵的腕表,精明的眼神是若有若无的冷冽。
他从来都很可靠,只是对自己例外。
比起对付这几个渣滓,更令贺栖鸥头疼的是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无辜。
同以前无数次被霸凌又报复回去那样。
对方没说话,眼神却落在烫伤尚未消散的手背上,由边缘至中心,那抹红逐渐加深,在原本雪白的皮肤上,不仔细看像是落了朵鲜艳的玫瑰。
贺栖鸥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後,一股羞耻心爬上心头。
却又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劳动光荣,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有什麽见不得人的。
刚刚还在扭捏的人不动声色地垂下手,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这一幕在汪屿眼中,看上去像极了在外面被霸凌後,回到没有爱的家,不敢向家人诉苦却又分外委屈的样子。
如果贺栖鸥知道他是这种想法的话,一定会把拳头抡圆了告诉他什麽叫tmd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