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咖啡的香气瞬间涌入鼻腔,明昕小动物似的嗅了嗅,然後把杯沿凑到文森特嘴边。
“一人一口。”明昕说。
文森特嘴唇蠕动,他定定看着明昕的眼睛,突然说:“我爱你。”
明昕被他无厘头的示爱吓了一跳,又很快露出那种笑容。
只要把这一切当成假的舞台剧,给出相应的台词回应并不算难。
“我也爱你。”明昕笑答。
文森特的呼吸微微颤抖,精神微微松懈。
我好像找到了恐慌的源头。
——你真的爱我吗?
你爱的是我与生俱来的容貌,还是连我也无法控制的本我?
如果我没有饰演模仿的理智和优雅,也没有讨人喜欢的品德与才行,如果我只有这幅毫无内涵的空洞皮囊,干瘪又无趣,是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疯子,你还会爱我吗?
文森特抿紧唇翼,握住咖啡杯,连带明昕戴着订婚戒的手指也一同攥进掌心。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忘记披上人类的皮囊,却依旧被迷迷糊糊的明昕拢进怀里。
也想起明昕陪他作曲,接受他的幻想朋友,掺着受伤的他走过长街,在湖边给他讲祁芳的秘密。
在观景台上,在吊桥效应下,明昕早知道他满身谎言,却对他说“骗骗我也行,你说我就信”。
还有他问她对约会的建议,他说他愿意为她改变,可她却不需要他的改变,直接打出满分。
答案呼之欲出。
——会的,她从最开始就接受了他的一切。
文森特皱紧的眉毛松开些许。
好了,恐慌的源头找到了。
现在的我,是不是可以恢复平静了呢?
不,答案是没有,我的手指依旧在不停发抖。
好在他最擅长饰演无知无觉,他一口一口,和明昕分喝了那杯加奶不加糖的咖啡。
暴雨渐歇。
咖啡馆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减少了许多,随着雨势逐渐变缓,人们不再与陌生人相谈甚欢。
有人闯进雨里,有人留在原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谁也不会为谁永远停留。
窗边的长椅上,明昕正拄着下颌,遥望远处天光渐明。
而她对面的文森特眸色沉沉,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只在明昕与他搭话时才努力打起精神。
短暂的沉默後,文森特率先开口。
“你的生日是什麽时候?”
“8月中旬,怎麽了?”
“没什麽。”文森特摇头。
就在明昕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文森特突然换了个话题,再次开口。
“我曾经买过很贵的相机玩摄影,运气不错,还拿了一些奖。”
明昕回他:“poyi?荷赛?我对你是在表达‘运气不错’还是在表达凡尔赛持保留态度。”
文森特笑:“我只玩了几个月的摄影,就把相机卖了,买了条路亚竿回来,之後是野营,登山,跳伞,潜水……我深入尝试过市面上大部分常见的个人爱好,我好像什麽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