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是和我爸有关。”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池叙他究竟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霍知云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毫无干系的旁观者来说,他甚至都没有那个胆量去回答。
答案就在嘴边,霍知云心知肚明,但是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因为对于池叙来说,这一切简直太荒诞也太残忍。
虽然池叙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算不上有多好,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是生他养他培养他的人。
就算池叙的确从池东淮那里受过太多的委屈,但若是可以抛开那些不谈,池叙其实还是十分尊敬他的父亲的……
在每一次聊天的时候,霍知云都能感觉得到,纵然是从池东淮那儿受了天大的委屈,池叙也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用太过严重的话攻击他的父亲,说到最後他甚至还会为池东淮开脱上几句。
池叙是真的很尊敬他。
而现在,霍知云怎麽可能就这麽轻描淡写地告诉池叙,他尊敬的父亲竟要以管教的名义设局来害他……
霍知云说不出口。
但其实事已至此,说与不说区别也并不大了。
池叙既然能问出这句话来,那就说明他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甚至是定论,他这样寻求霍知云,为的只不过是让自己彻底死心罢了。
“你去找过他了?”
霍知云不回答,池叙便不死心地一句接一句地追问。
他从霍知云的怀中缓缓直起身子,无助地寻求着与霍知云的对视,那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里像是起了雾一般湿淋淋的。
池叙太慌乱了,他什麽都无法思考,他只希望有个人能帮帮他,给他指一条路,告诉他到底该怎样做,怎样面对这样的事情。
池叙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麽,更不认为自己对不起任何人……但是为什麽,为什麽周遭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这样。
人性该是善良的不是麽,人总不该以伤害别人为乐的对吧。
那究竟是为什麽呢……
“霍知云……”比起呼唤,池叙更像是在向霍知云呼救。
因为除了霍知云,好像不会有人再这样对他好了。
“先不乱猜了。”霍知云用手轻轻抚摸着池叙的後背。
他这段时间好像又瘦了……手抚在他的背上,像是在摸覆了一层皮的骨头。
好单薄的少爷,像是被风轻轻一吹就要倒了。
霍知云用力深吸一口气,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说这些话究竟是不是合时宜,但是他偏偏说服不了自己就这样缄默不言。
“不用担心,我在这。”
……
当霍知云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池叙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跳停了一秒钟。
就在那一秒钟里,池叙忽然有一种感觉,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他就忽然间觉得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要眼前的霍知云是真实的,相拥时他们彼此交缠的温度是真实的,霍知云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是真实的,那就足够了。
他忽然好想就这样融化在霍知云的身体里,什麽也不去思考,最终变成一缕轻飘的游魂无形无状漫无目的飘荡在这荒诞至极的人世间……
但是不能。
他感觉霍知云轻轻扶了一下自己微微摇晃的身体,将他的思绪拉扯回来。
而後柔着声音轻轻道:“回去麽?”
……
池叙失神地点头,想要开口说“好”,但最终也仅仅只是把嘴张了张,并没有发出什麽声音。
好在霍知云听懂了。
两人一路无话地走过了来时狭窄的栈道,回到车上的时候,霍知云的脸色也略微显得有些沉重。
他本不想在池叙面前表现这样的,池叙心理压力很大,他若是再不强撑着打起精神来的话,他害怕池叙会更撑不住。
但奈何霍知云终究不是什麽实力派演员,很多事情不是说想装就装得出来的。
“这几天听说都会下雨……在家好好休息吧。”霍知云攥着方向盘,轻轻地哄池叙。
“嗯……”
“想吃什麽就和我说,我叫阿姨做给你吃,她明天休假就结束了。”
“那你呢?”
“嗯?”霍知云被问得一愣,没明白池叙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麽意思,“我怎麽了?”
……
霍知云的茫然有些超乎池叙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