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祝千龄本人。
陈乐行轮班后的那个夜晚,祝千龄敲响了主殿的门。
义父的身份似乎打破了他与祝千龄之间的分寸感,祝千龄像是一只被收养的流浪小猫,终于熬过风吹雨打的心理创伤,敢上床四爪并用地踩奶。
贾想垂眸,堪堪拔高到他胸脯的小孩抬首,月色朦胧了他的红瞳,无端显得可爱。
仲夏未央,祝千龄披着衣袍,内里着着寝衣,星光在身后连绵成线。
“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贾想是夜猫子,昼伏夜出,被人搅了夜生活,本该恼火,一见是祝千龄,心头又软了下去。
祝千龄眼眸流转,轻轻咬着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做噩梦了?”贾想猜测,不由得紧张起来,“还是灵脉发疼?”
祝千龄犹豫片刻,摇摇头。
贾想轻轻抚摸祝千龄垂落的发丝,披着一层月辉,似水般在他指间流淌。
祝千龄的声音细如蚊呐:“我睡不着……”
“嗯?”贾想凑近耳朵。
祝千龄闭上眼,白日贾想赠予陈乐行剑穗的画面浮现,他心中一阵痒痒。
“我睡不着。”
祝千龄拔高了声调。
贾想微微睁大眼眸。
只听祝千龄软糯糯地喊道:“义父。”
第31章
怀里窝着一个人的感觉是很奇妙的,靠得近了,就会嗅到一股温热的香味,许是沐浴时添的皂香,许是衣物上的熏香,又或是体香。
贾想却闻不到祝千龄身上的味道,或许他们用的是同一种熏香,不分你我地交融缠绵,贾想才嗅不出。
他只觉得祝千龄身量瘦削,揽在怀里时,像小兽一样蜷缩着,微不可察地蹭来蹭去。
一个极其依恋的动作。
贾想抿唇,将吸在祝千龄颈处的青丝捞了出来,五指作梳,慢条斯理地梳理着。
夏日苦闷,主殿各处贴了制冷的符篆,地板踩着都觉得寒气逼人。
近几个月,祝千龄一直在接受贾想的灵脉梳理,半边身子的灵脉被他清空了污垢杂质,只是灵海损坏得厉害,灵脉时常阵痛。
榻上没有棉被,贾想恐祝千龄冻着,熄了大半符篆,拂开纱窗,月照棂台,屋外深夜蝉鸣。
贾想轻轻地揽过祝千龄,他回忆起幼年长辈哄他入睡的模样,取过阁上摆着的折扇,为祝千龄扇着风。
轻一阵,缓一阵。
祝千龄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他半梦半醒地睁着眼,贾想眼眸已经阖闭,银丝肆意地流淌在身上,恍若神仙。
神仙会为他扇风么?
不会的。祝千龄迷糊地告诉自己。
会给他扇风的,只有贾想一个人。
恍惚间,祝千龄蜷缩的身子变紧了些许,睡意无声无息地笼罩着他,白日里心中滋生的那点不愉快,也被慢慢吞噬了。
折扇无声地合页,搁置在床角。
贾想调整着位置,发觉衣领勒住他的后脖颈,垂头接月光一看,祝千龄的手正紧紧攥着他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