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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的那天没有告诉我爷爷(第2页)

二奶奶一家四处寻医访药,经常带回家一包包的中药。二奶奶的病没有见好,大香的姻缘倒是解决了。给二奶奶看病的医生见大香尚未婚配,又吃苦耐劳,能说会道,就给她介绍了一门亲事,那是凤安街上的一户做小生意的人家,听说那家只有父子俩儿,日子很富裕。大香去了几次,跟父子俩相处也愉快。她们一家子都喜气洋洋,庆幸她找了一户好人家。

大香新买了一辆自行车。大香骑着新买的自行车从婆家回来,粉色的裙带在腰後头随风飘摆。大香带回来几袋子糖果。到家以後,大家聚在她家堂屋门口儿,围坐在一圈儿,笑呵呵地吃着糖。老娄奶奶也来了。大家都感到庆贺。

大香跟大家介绍着她婆家的盛况:“我一去,老头子就跟我说,恁姐,我那屋里,好几场太空被,我都没空儿晒,你看看烂了吗?你帮我拿出来晒晒。”

“可以说,这辈子,至少不用种地了!”大香志得意满地说。

2。东善丶老刘嫲嫲

夏天,我帮着爷爷割麦丶扬场。天热,我常常去西边大香家里玩。到了晌午头儿,我就睡在她家堂屋当门儿的地上,地上铺着一领薄薄的草席,梁头上吊着一个大吊扇,吊扇的风很大,对着我吹,很是凉快,我就在她家的草席上睡着了。

没几天,等我跟我爷爷一块儿吃晌午饭的时候,我的嘴巴开始露汤了,不能正常喝汤了。我照照镜子看看,嘴巴有点歪。同时,我的右边脖子上丶耳朵根子底下,还鼓起了一个包。

爷爷说:“这是‘吊邪风儿’这是风扇吹多了。”

大龙来找我玩,我告诉他我得了“吊邪风”,他立刻找到了乐子,指着我就笑:“哈哈!‘吊邪风’!哈哈!‘吊邪风!’”

我看着他笑,我又气又觉得好笑。我也捂着我的歪嘴笑。

生了毛病要治。我爷爷没有钱,就带着我去南家前二叔家,跟二叔说说我的小毛病,想跟他借钱。

“怎麽办呢,干活儿都指望她呢。”爷爷带着我站在二叔的天井里,有些为难地说。

二叔没有犹豫,把钱借给了我爷爷。

我爷爷带着我去萝村,到挺和医生那里。挺和医生说:“这是淋巴结发炎。打一针吃点药就好了。”挺和医生给我打了一针,我的嘴也不歪了,脖子上鼓起来的包也很快就好了。

妈妈不在家,我星期天没事,经常骑着自行车去坊口姥姥家,仿佛在那里可以看到妈妈。我到姥姥家门前的路上转悠。一边转悠,一边想,哪里是妈妈说的她上学的小学堂,哪里是妈妈跟一群姊妹团唱着歌儿去生産队干活的地方。夏日的正午,渠沟里白色的藕花静静地绽放,那渠沟里的水也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妈妈,去姥姥家也是没有意义的。我就骑着车到南边,到妈妈回来的路上。那是妈妈走过的路。那是妈妈回来必经的地方。有一次,我在换村南家前的路边儿,看到一个女人,年龄丶相貌很像我妈妈,她蹲在路边的水沟边儿上洗脸,架势跟我妈妈一模一样。我心知不是我妈妈,但还是到她近旁看了看她。她察觉到有人,有些不经意的侧过脸,她的侧脸也跟我妈妈很像。

我妈妈天热的时候很喜欢洗脸。她洗脸的时候,是实实在在的洗脸,一双手同时使劲儿搓脸,把双脸搓地“吱嘎吱嘎”响。她在路上走着的时候,热了,就去路边的水沟里,捧一把水洗洗脸。她带着孩子们走路的时候也是这样。

记得有一回,妈妈带着我们三个,路过北荆堂公路边上,公路底下的岩石上,雨後的水溜子“哗哗”地响。我妈妈就带着我们三个爬下高高的岩石路堤,来到公路旁沟里的溪水里。旁边是齐腰的岩石。岩石上是山村的公路。那溪水正静静地流过干干净净的岩石,人站立在溪水上,溪水在脚面子上流淌,没有一点淤泥。我妈妈一边给妹妹洗脸洗脚,一边提醒我们注意蚂蟥。

去妈妈娘家的路是妈妈出远门必经的路。也是别人的妈妈必经的路。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妈妈跟我妈妈年龄相仿,她推着小推车,小推车上的长筐里有两个孩子。大概是姐姐和弟弟,她们还太小,还不懂事,在妈妈的小推车上打闹着,用山村的脏话骂着对方,听口音,她们是在骂对方的娘。她们的娘正努力地推着车,推着她们,笑嘻嘻地听着她们在箩筐里打闹丶骂娘。

我往南边跑,有时候直接去赶凤安集,在集上买来一笼肉包子。那包子并没有多少肉,只有黑黑的干豆角和味道很奇怪的一点肉腥儿。

东善来了,爷爷把包子端上桌,跟他说:“孙女子买的包子!尝尝!”

东善是爷爷最忠实的好兄弟。东善放羊,晚上就跟羊住在一起。这麽多年,我爷爷也多亏了东善帮衬。我爷爷地里有什麽活儿,自己一个人干不了,就喊东善来帮他干。有一回儿,我爷爷一个人从西岭干活回家,把早上剩的南瓜饭端起来吃了,不久肚子疼,动弹不得。他让人捎信给东善,东善用胶车子推着我爷爷去看病。

东善,东善,常来家里吃饭。爷爷包了饺子,或是有了其他的好吃的,经常喊他来,一起喝酒。爷爷也有笑话东善的时候。他说东善吃饭不讲究。东善去给丈母娘送节礼,丈母娘就一个孤寡老嫲嫲,烧了一小耳朵锅的菜,东善也不用盛出来,就着锅吃。

“东善就骑到小耳朵锅上吃!”爷爷笑话他说。

秋天的一个下午,我放了学,骑车到了家东,在竹来大爷小店门口的梧桐树下,看到了披麻戴孝的二叔,兰兰的爸爸。

他看见我,停了下来,跟我说:“省,你回来了?去吃饭去吧。”

秋冬季节,二叔里头穿着厚厚的衣裳,外头裹着一层孝衣,腰上系着麻,头上戴着孝帽子,他的本就魁梧的身材,这时显得有些臃肿了。我知道,南家前的二爷爷死了。

我来到了南家前二奶奶家。二奶奶家的大姑丶二姑很孝顺,二爷爷死了以後,大姑特地请扎纸匠给他扎了一棵橘子树。

有一天,我妈妈突然来学校找我了。她穿着绛红色的褂子,头上裹着绿底黑格子的包头巾。她那年也就四十来岁,萧瑟寒风里,她还是很好看。我从教室里出来,跟她一起走到宿舍楼下。

我问她:“妈妈,你怎麽来了?”

她说:“我从恁姥娘家里来,恁小舅要盖屋了。我搁在恁姥娘家里的胶车子,放在她家夹道子里,风吹雨淋的,恁姥娘怕烂喽,让我推回来。”

我家的胶车子很新,是我爸爸去世前几年买的,比我爷爷家的胶车子要新好几成,因为新,所以显得又大又重。不像我爷爷家的胶车子那麽轻便,我们经常推着玩。

我说:“妈妈,你什麽时候走?”

我妈妈说:“我明天就要走了,恁小弟小妹还要照顾。”

我的眼眶框不住我的眼泪,一串泪珠子滚落下来。

我妈妈说:“你去上课吧,我搁这里儿等会儿你。”

我去上课了。我妈妈就在我们宿舍楼底下的水泥地上坐着等我。

我下课以後,找到我妈妈,跟我妈妈一起往学校大门外走。路上,我的英语老师王老师,迎面走过来,她穿着淡黄色的羽绒服,戴着一副眼镜,一副小巧可爱的样子。

我跟她打招呼说:“王老师,这是俺妈妈!”说着,我心里一难过,抽动着肩膀,又要哭了。

王老师亲切地说:“你怎麽哭了?妈妈来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听了王老师的话,忍住了眼泪。我跟我妈妈一起来到学校大门外头。学校大门口儿路南旁,就放着我家的胶车子,胶车子上还放着两个木头打的箱子。

我跟我妈妈说:“妈妈,南家前俺二爷爷死了。”

我妈妈说:“我知道,我买了一刀火纸,去恁二奶奶家,找她坐了坐。恁二奶奶对你还怪好吧?”

我说:“还怪好。”

我妈妈说:“你好好地,我走了。”

我说:“哦。”

她就推起胶车子,头也不回地奔上柏油路走了。我掉着眼泪回到了教室。

我爷爷冬天没事,就背着粪箕子,拿着粪扒子,沿着庄里庄外地转着,瞅着,拾粪。冬天,有人在庄里烧了火,留下来一堆蓝灰色的灰,我爷爷就用粪扒子搂进粪箕子里,跟拾的粪放在一起,背回家倒在粪坑里,来年春天,推到地里,一样的壮地。

老刘奶奶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到我爷爷背着粪箕子拾粪,拾灰,就朝着我爷爷说:“你扒灰,扒灰!”

我爷爷听了老刘奶奶的话,气地一夜没睡着,越想越窝囊。第二天,他早五更就起来,去老刘奶奶家门口儿,晃着她家的柴禾条子编的小门儿,大声地喊她:“老刘嫲嫲,你给我说说,俺儿媳妇清清白白,你凭什麽说我扒灰!你给我出来!你可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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