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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涧底松丶离离山上苗(第7页)

中午,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遇见了《喵一生》杂志社的一个男社长,仿佛是姓田。我还不太敢确定,也不太认识,就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田社长好!”

他温和地笑了一下。

我低头吃自己的饭,可是唯恐自己叫错了贵姓。心中好生惶恐。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端着餐盘过来跟我说:“你是宋编辑吗?”

我说:“是的。”

他说:“宋编辑,你那个喂养室里有一只小猫,天生的记性不好,前面教了後面就忘,没有用。你教不会的!白费力气!”

我说:“可是,领导不管你这些啊。考核的时候,他们就说是我教地不好。”

他说:“我去年就喂养过你养的那些小猫。差点被它们搞死!那些小猫太皮了!你不要说是训练它们了,光是让它们安静下来都不容易。我去年拿指挥棒打的。”

我说:“谁敢打猫猫啊,都是宠物。”

他说:“没办法,不打不行,太皮。根本没办法训练!我光是让它们静下来就搞了半小时。喂养过你们那些猫猫的都没有好下场,老唐肺部得了毛病,开了刀。你们的主喂养员小影前阵子也开刀了。她本来就不怎麽管事儿,她一开刀就更加不会管了。主喂养员一不管,你就更难办了。”

我说:“天呢!你太了解它们了。”

他说:“你那些猫猫我喂过的。你喂它们,你受苦的。特别是那只波斯猫,太皮了,一刻没有安静的时候。”

我说:“对对对!你是怎麽知道的?它是一直叫,一刻都不停啊。”

他说:“後来,我打了它几个指挥棒。领导差点来通报我。我连夜给它拍照,给它戴上小红花,让它做了标兵猫。领导这才怒火平息。”

我说:“也只有你还能理解我一下了,你贵姓啊?”

他说:“我姓张,我叫张阳。”

等我回到休息室,看看没有其他人。

我就问小田:“小田,我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年轻的男社长,是姓田吗?”

小田说:“他长得什麽样儿?”

我说:“他不茍言笑,头发梳地一丝不茍。”

小田说:“那是田社长。你没喊错。他是杜社长的外甥。他先是做了编辑部部长,後来没到三年又做了副社长。杜社长把他家的人全弄到身边来了。他侄子也在这里。他侄子本来是实践部的,被他搞到编辑部了。”

我说:“感情这是人家的家族企业。”

我的喂养室是第五室。我自己去喂养小猫的时候,也是学着她们的样子:“把小手伸出来!对!跟着宋妈妈一起来!小手拍拍!咪咪乖乖!”

我喂养的那些小猫没有小田的乖。比她的要散。它们看我并不严厉,手里也没有指挥棒,就咪咪地小声叫唤了起来,我想,叫唤两声儿就叫唤两声儿吧。小猫嘛,哪能一点不出声呢。

窗外,巡视的衣部长来了。她双唇紧闭,铁青着脸。肩膀上挂着两条裤腿子似的什麽装饰物。她站在窗外朝里看了一下,一甩脸,拿起文件夹和笔,趴在窗台上就刷刷刷记录了起来。

我心想,完了,肯定是要被通报了。我一个新手,又不知道你们的规矩,你低着头记录,让我等着通报批评,还不如直接进来跟我说呢。

等我的训练结束以後,回到了休息室。一看手机,是一堆通报的:第五室,室内卫生不好,地上有猫咪褪的毛。猫窝排列不整齐,猫咪坐姿不成一条线。猫咪有低声的叫唤。

我看了,得!以後就跟着领导的通报学习吧!我赶紧在网上买了指挥棒,还有小蜜蜂,还有一些哄猫猫的猫粮。

这以後,我去喂养猫咪的时候就更加精神了:左边挎着小蜜蜂,右手拿着指挥棒,手里提着猫粮,简直是全副武装。

是的,我已经快速地进入并且适应了养猫员这一角色了。

人是可以被规训的。你很排斥的你不愿意的,你原先无法接受的,到最後变成不接受也得接受了。你被动地咽泪装欢地接受着命运赋予你的一切。慢慢地你就习惯了。慢慢地,你就会沉浸在自己原先一点都不能接受的角色里,并且忘记了原先的自己并且甘之如饴。

我们管这叫随遇而安。我们管这叫懂事。我们说这叫学会变通。我们称这叫有心胸。

就像一个被父母狠心抛下的孩子脸上挂着眼泪投入了一个他原本极度拒绝的人的怀中。就像一个闹了饥荒的人强撑着咽下一个米糠做的菜饼。就像一个知书达理的娇小姐被迫嫁给了一个举止粗野的老农。是的,他们会很好的接受并适应。他们自己打碎了自己那颗哭泣的心脏和灵魂,他们强拖着着他们的精神和□□去接受他们根本就不想接受的结局。

杜社长抱着膀子在我的喂养室经过的时候,我正戴着小蜜蜂,拿着指挥棒,激情澎湃地训练着那群小猫。我打窗户看见了他,两腿发软,露出十足的谄媚的微笑。

是的。谄媚的微笑。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的样子。取决于另一个人对他的态度。一个弱者在强者面前的样子,取决于强者对他的态度。所谓的强者,并不一定是真正的强者。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所谓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所谓成王败寇。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切都是形也,势也,运也,命也。

有时候,想想那些比我强大很多的人,我的膝盖会变软。他强大是因为他有拳,可以把我打死。他强大是因为他有权,可以把我整死。他强大是因为他有钱,可以把我弄死。是的,每每这时,我的膝盖会变软。会在内心里祈求他们的饶恕。

古人为什麽那麽喜欢下跪呢?因为他们需要下跪来祈求饶恕。弱者是需要时时下跪的,下跪是他们的自我保护。是的,为了保护自己,所以你有时的卑躬屈膝也没有什麽关系。只要你的心是站着的。只要你还愿意去拯救自己。只要你的心能够体会到卧在柴草上的凄凉,只要你把那苦胆深深地在你的内心深处埋藏。

过了几天,老萧发来了微信:“在忙吗?”

我说:“是的,老萧,太忙了。我现在真觉得力不从心,现在很多刚工作的小姑娘才二十多岁,我都四十了,在人家眼里都是老太婆了。”

我说这话其实是在提示他。他个老头子了,要自觉,不要再给我发什麽莫名其妙的信息了。我有丈夫有孩子,我真地不需要他的关心。他也可以大发慈悲,真心要关心我。但是不应该是发个“在忙吗”这样的有些暧昧的文字。尽管,他是不自知他这样的糟老头子根本没有资格跟我暧昧的。他如果真的想关心我,他如果真的有什麽要紧的话要叮嘱,他可以直截了当发信息跟我说。他居然一句人话不说,悄悄问我“在忙吗”。

什麽东西!我开始厌烦这个不自觉的老东西了。

本以为我的提示能让他自觉一点。因为我觉得我说我自己老了,他就应该想到他都快六十了,他岂不是更老了,他就该知趣点,不要再来烦我了。

可是,又过了几天,我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老萧居然又给我发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笑脸。他脑子有病吗?

我不好意思骂,就跟他客气说:“老萧好,我最近太忙了,有空再聊哈。谢谢老萧。”

我想想那个姓萧的骚货死老头儿,我就一肚子气。端午又在上班,我也不想跟他说这种糟心的事儿。但是我的脾气是憋不住气,藏不住事儿的。

我就跟春霞打电话。

我说:“春霞姐,你在干嘛?”

她说:“我正在外面逛街,跟一个朋友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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