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珠望着裘寸晖的脸又哭又笑:“你告诉我啊,裘寸晖,为什麽?为什麽你们都要背叛我?”
循环。又是循环。原来殷珠也陷入了这样一个循环。她的丈夫是同性恋,她的儿子也是同性恋。
人究竟要如何逃出生命里这些可怕的循环。
裘寸晖盯着殷珠那几根白头发,缓缓地沉重地开了口:“妈,你只需要为自己活。不管离开谁,你都不会死的。离开他不会。离开我也不会。”
陌生而熟悉的称呼。她有多久没听到了。
殷珠笑了:“你说得多容易啊。”
下一秒她又嘶吼起来:“你就是想去见他对不对?!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去见他!你要是敢从这里踏出去一步,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
裘寸晖苦笑着艰难地呼吸。
“你可以一直用这招,不管你是真的想死还是假的想死,它都对我有效。但那一年在酒店……”
“我是真的想死。”
他转过身,想回房间,那里还有他藏起来的药,希望殷珠没有找出来扔掉,他必须要冷静下来才能想办法去找孟雏,他低下头,给孟雏发消息,告诉孟雏再等一会,明天一定会去找他。
然而伴随着强烈的情绪刺激和身体反应。在摁下发送键的下一秒,裘寸晖重重栽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殷珠趁此给他喂了两颗安眠药,捡起他的手机拽着他的手用指纹解了锁,看见孟雏回复说自己偷偷跑出来了,她感到恶心而愤怒,用裘寸晖的手机回复,让孟雏在学校门口等,她知道孟雏是哪个学校的。
孟雏回了好,但殷珠没有马上过去,她一直等到凌晨,才前往学校门口,见到了那个蹲在墙边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孟雏。
“你什麽时候走?”
她站定在孟雏面前,孟雏仰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她,牙齿打着颤,迷茫又无措。
“你是谁?”
“我是裘寸晖的妈妈。他不会来见你了,你什麽时候能走?”
孟雏被冻得不清醒,只哆哆嗦嗦地说:“他……他说好,会来找我的……”
“你一定要像你妈妈一样下贱吗?”
冬日里,怎麽有人说话,像冰刀一样又冷又尖锐。
孟雏嘴唇发着抖,连哽咽都哑在喉咙里。
“你知道自己很恶心吗?你是变态吗?你不知道自己是个男的吗?你为什麽一定要缠着他?就因为你的家庭不圆满,所以你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我做错了什麽吗?我上辈子杀人放火了吗?我为什麽会碰上一个神经病,一个变态,来破坏我的家庭?”
如果痛苦有一个最高阈值就好了,不要这样不断不断地攀升,痛苦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
孟雏想大哭,可面前的不是裘寸晖。
殷珠盯着他沉默了一会,说:“你走吧,如果你不走,我就会带裘寸晖走。但他突然换到新的环境,焦虑症会变得更严重。”
“你犯贱没关系,他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看,她多麽清楚孟雏喜欢裘寸晖到什麽程度,她用裘寸晖来威胁孟雏。
孟雏的眼泪像失了禁一样往下流。但他撑着墙慢慢站起来,努力维持着某种诡异的平静。
“他,他的病快好了,别再刺激他……他脾气有点差,但你好好,好好对他,他脾气就会好一点。
让,让他别用小刀划自己,嗯,用,用什麽都不行。还有,让他好好吃药,好好丶吃饭,好好睡觉。”
孟雏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说到眼泪不再流。
“他是你的孩子,你对他,对他好一点吧。”
“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