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拆迁,刘淑琴能得到的赔偿面积不少。
尽管村里的集体户口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但她家可是有一栋实实在在的三层小楼呢,哪怕荒了十来年没人住,也是按照平方,一厘不少地赔偿。
家里的耕地少也没关系,毕竟房子可比耕地赔得比例高。
当初盖房时,村里人都劝她和乔凤来,不要浪费钱盖这麽高,未来孩子们会去城里生活,没人会想住村里的破楼房。
可现在?
在村里赔钱赔房最多的人里面,她可是能排进前十呢!
羡慕啊!嫉妒啊!
哪怕自家也能分到几十万的赔偿款丶一二百平的回迁房,可总会有不知足的人想要的更多。
“嫂子,不瞒你说,俺家这麽多年过得也不容易。”
“为了能靠种地多赚几个钱,当初俺小结婚都没给他盖间像样的房,他们一家到现在还挤在那几十平的屋呢。”
“俺妹夫几年前摔了腿,俺大伯哥前两年也病了,天天都得吃药,都是种地把自己身体折腾坏了。”
“俺就是想要回俺的一点辛苦钱,真的,别的多一点都不会贪。”
刘淑琴心软,这一点村里人可比她那四个儿L子还清楚。
因为心软,过去的几十年都是乔文生在当家做主,当她的主心骨。
也正因为心软,他们料定,刘淑琴的手一定攥得不够严实。
看到刘淑琴被他说得有些动容,陈兵也跟着暗示道:“嫂子,俺哥当时说把地给吴家的时候,有啥额外的合同没?咱最好还是以合同为主。”
陈兵很怕她会被说动。
房子分得多是她应得的,可不能因为手里的房子多,就随便给出去,更何况还是这种没凭没据地讨要。
今天要是给了,难保以後会不会有别人再冒出来,说乔文生曾经答应过他们怎样怎样。
那她还和被秃鹫眼中的肥肉有什麽区别?到时候谁都能来分上一口。
“没,想着都是自己人,就没签合同。”
刘淑琴停顿了片刻後,又说:“但是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老乔说的是,那多出来的五分地租出去不收恁钱,可没说要白送。”
心软?手软?耳根软?
对她来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自从打定主意带着外孙女回来後,她就做好了撑起这个家的准备。
曾经因为心软,她在儿L子们的身上吃到了太多的亏。
如今吃得饱饱的了,自然不会再去傻乎乎地踩进外人的陷阱。
卖惨的这一套,早在十多年前他就用过一次了。
当年来商量租金的时候,他就念叨自家有多麽不容易,说家里几乎是赌上了全部身家来接手,还说吴家全部的亲戚都要付诸在这些耕地上,羡慕他们能跟着儿L子去市里过好日子……
现在想想,他当年的这些话不过就是为了压价而已。
不过事实证明,他这套对当年的老两口确实有用。
想着吴家这麽多人要糊口不容易,家里的地空着也是空着,更架不住刘淑琴的眼泪,乔文生这才勉为其难地退了一步。
答应他只要不降租金,多出的五分地可以不收租金。
吴家也没有继续得寸进尺,在按照原租金的基础上,“大发慈悲”地多给了一些钱。
但其实算下来,他只用三分地的钱,就多租到了五分的地。
见刘淑琴没有按照想象得那样松口,男人提前准备好的话被哽在了嗓子眼。
好不容易开口,差点又咬了自己的舌头,“嫂子,咱,咱当时可不是这麽说的,俺哥说的是把地给俺啊,要不俺咋能每年多给恁这麽多钱?”
“俺家没占你一分便宜。”
刘淑琴说话的语气依旧平淡,但丝毫不妨碍她说的每个字都份量十足。
“俺家现在这情况,每个月都得花这麽多钱,这要是一拆迁,以後地也种不成了,俺,俺……”
男人继续哭穷,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还在试图激起刘淑琴的同情心。
可惜,刘淑琴的心现在可是比石头还硬。
不是她的她不要,是她的,一分也不会让出去!
“你家情况是不好,可也不能三两句话拿了俺家的地吧。你支撑这麽大一个家不容易,我老婆子一个人要拉扯着孙女,我就容易吗?”
眼见软的不管用,他们倏地收起了脸上的苦涩,露出了真面目。
“我不管你那麽多,当初说好了给俺那就是俺的,谁来都不好使。”
“就是就是!不给那俺就不签字,大不了咱都不拆了,都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