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庄家的小秀!小时候跟凤来玩得可好,总上恁家吃饭的那个。”
女人这麽一提醒,刘淑琴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呀,是小秀啊!你可是吃胖不少啊,我记得你小时候瘦得跟猴一样。你是嫁到哪个庄了?”
“没嫁出去,还在咱庄。俺公公是张保国,我嫁给他家老三了。”
刘淑琴点点头,“中,他家老三人从小就老实,嫁给他肯定不会叫你吃苦。”
看到庄秀,刘淑琴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她们小时候玩得最好了,要是凤来还活着的话……
都是一个村,喝着同一口井长大的人,哪怕许多年没见了,再次相见也没有半点的生疏。
瞧着刘淑琴身边跟着个十来岁的姑娘,庄秀又问:“这是俺姐的那个妞吧?”
乔佳欣微微鞠了一躬,礼貌地跟她问了声好:“阿姨好。”
“好,好好!”
摸着乔佳欣的头,庄秀欣慰地笑着,“长得跟俺姐真像,以後肯定也有出息!”
临近中午,和庄秀寒暄了几句後,刘淑琴就带着乔佳欣走了。
等她们走远後,庄秀重新回到了树下那块荫凉地。
“那是谁啊?”
“乔家的婶子,你不认识。”
“她不在村里住吗?咋就她俩啊。”
“儿子有出息,老两口好早都搬去城里了。”
“那咋会这时候回来?会不会是……”
刚才她们还各自聊着自家中午要吃什麽,这句话一出,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了一起。
对啊!
刘淑琴跟儿子们都住在市里,市里的消息肯定要比村里灵通。
莫不是,她真的听到了关于拆迁的消息,所以提前回到村里看看?
早几年就开始传,说豫市周边的城边村要拆迁,这两年传得最热闹,可谁都不知道要从哪开始拆。
拆迁是关系着全村村民能否一夜暴富的大事,跑得快有肉吃,谁都想成为拆迁户。
前几天才听小道消息说,第一批拆迁村里有祭城村,今天刘淑琴就带着外孙女回来看自家的老房子了……
不会是真的吧?
*
没有人气的院子破败得很快。
院门已经布满了斑驳的铁锈,透过一掌宽的缝隙,能看到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还有两张破烂的旧椅子。
试着推一下铁门,吱吱呀呀的声音把在屋子里觅食的野猫都给吓跑了。
铁门里的锁芯锈了好几年,早就不能用了,几年前乔文生回来时,用一根铁链把门锁上了。
只是铁链的锁也好久没用了,钥匙插进去後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
时隔多年,再次踏进老院子的时候,望着这栋空置了许久的老宅,那股燥热的风,一下子把刘淑琴的思绪带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妈,把筐递给我一下。”
“恁不用上来了,这点活儿,我和凤来干都中。”
“俺不热,搭完这一点俺就下去了。”
这栋房子,是二十年前把老房推倒後,重新盖起来的。
当年,乔望东在读大学,乔望西在城里学木工,乔望南去了外地打工,乔望北整天不见个人影。
是乔凤来夫妻俩,帮着老两口建起了这三层的小楼。
他们在派出所的工作也忙,但还是会抽出时间回来盖房,买水泥买砖的钱也是他们一点点从工资里挤出来的。
乔文生不想他们太累,说盖两间够住就行。
是乔凤来和石磊坚持,一定要多盖几间,说以後一家人住在一起,每个人都能有一间屋子可以住,这才将楼盖了三层高。
为了盖这栋楼,他们花掉不少钱,忙活了大半年才完工。
本以为一家人能在新家,幸福和美的生活。
没想到,乔家的兄弟们各自在城里扎了根,几年後,乔凤来夫妻遭遇了意外,直到老两口带着乔佳欣搬进城里,这栋刚建没多久的新楼便彻底空置了下来。
往屋里走时,刘淑琴随手拔了几根院里长出的杂草。
拈着草叶,在擡起头看向二楼东边的那间屋时,她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她又想起了刚盖好楼的那天下午,站在楼上朝她招手的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