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新裁的雪浪笺,蘸了松烟墨开始誊抄。
烛芯爆了个灯花,暖黄的光映在她脸上,照见她眼底翻涌的暗潮。
等抄完最后一个字,她将信笺折成小方,塞进随身的翡翠香囊里。
那香囊是前世母亲临终前缝的,金线绣的并蒂莲早已褪了色,却正好能装下这枚"定时炸弹"。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沈璃吹灭烛火。
黑暗中,她摸着香囊上的针脚,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林晚卿不是最在乎太子的真心么?
等这信笺到了皇后手里,她且看那对"神仙眷侣",还能不能演得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戏码。
次日清晨,太子府的朱漆大门外,两个小太监捧着黄绢告示往城门口跑。
路过沈府时,其中一个小声道:"听说绣球招亲要提前?
三日后的事,也不知哪个姑娘这么倒霉"
晨雾漫上来,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沈璃站在廊下,望着院角那株老梅树——前世此时,这树正开得热闹,可她的人生,早已提前进入寒冬。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谁才是那朵被雪压折的花。
朱雀大街的晨雾未散,沈璃立在茶棚后,望着街角那扇半开的朱漆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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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传来扫帚划过青石板的轻响,她捏紧袖中银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昨日深夜,她翻出母亲陪嫁的翡翠簪子,在当铺换得的一百两纹银。
"沈姑娘。"
沙哑的唤声惊得茶盏里的水荡开涟漪。
老仆王伯佝偻着背从门后转出,灰布短打洗得白,腰间还系着条褪色的蓝布围裙。
他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见无旁人,才踉跄着凑近:"您要的东西可带来了?"
沈璃将银袋递过去,触到他掌心厚茧时,前世记忆突然涌来——那时王伯还是太子府的账房,因私吞月例银被林晚卿杖责二十赶出府。
她前世在刑场见过他,跪在街角啃冷馒头,嘴里骂着"太子妃心狠"。
此刻他眼底的贪婪与恐惧,倒比前世更鲜活些。
"签条换好了?"她声音压得极低,喉间像塞了团浸了冰的棉花。
王伯捏了捏银袋,确认分量后,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昨儿后半夜溜进绣楼,那绣球里的签条用红绸裹着,我照着您说的,把赵大狗的名字换成李尚书家的二姑娘您瞧,这是原样。"他摊开掌心,泛黄的纸片上"赵大狗"三字墨迹未干,"我特意留着,省得您疑我。"
沈璃盯着那三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这张纸被林晚卿亲手塞进绣球,她跪在绣楼下,看着红绣球滚到破衣烂衫的乞丐脚边时,林晚卿正倚着栏杆轻笑:"沈姑娘与赵公子倒是天生一对。"那时她不懂,为何林晚卿偏要选个脑子不清的乞丐——直到沈家被抄,她才从牢头嘴里听说,赵大狗是北戎细作的远亲。
"做得好。"她将纸片收进袖中,"三日后卯时三刻,你去城西破庙,我再给你五十两。"
王伯浑浊的眼睛亮了亮,缩着脖子退进小门,门轴"吱呀"一声合上,像切断了某种因果。
绣楼的红绸是在第二日挂上的。
林晚卿踩着绣鞋登上木梯,指尖抚过新换的金丝穗子,嘴角漾起笑。
身边绣娘捧着锦盒,盒里躺着那枚簇新的绣球——绣着百子千孙图的红缎子,金线绣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晃眼。
"娘娘,这绣球里的签条可要再查?"绣娘轻声问。
林晚卿的指尖顿在绣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