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你要照顾好小柏。”遥远的、遥远的,来自父母的声音。
何月竹失声喊出:“爸、妈——”他朝逐渐消失、逐渐透明的父母扑了上去,却结结实实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介于湿冷的墨香与干燥的木质调之间的气息笼罩着他。
夜色朦胧的卧室,何月竹嘴边带笑,两滴泪水落在吴端胸口。喃喃梦呓:“吴端。。。谢谢你。。。。”
何月竹醒来时窗外日光正好,冷锋过后碧空晴朗。望着天花板,心脏有一瞬抽痛,他想起了自己是成澈的转世。从此,生命沉重如铅,再不是茫茫人海里平凡而轻盈的一粒飞沙。
他翻了个身,身旁被褥的轮廓让昨晚一切缓缓涌入脑海。
何月竹立刻捂住脸:靠。烧得稀里糊涂,我都做了什么——
脸蛋烫得好像又发烧了。他摇摇头,又摇摇头,才冷静下来。
所以,吴端呢?这个残忍无情的臭臭道长,该不会趁他睡着一走了之了吧。
何月竹失望中,听见客厅传来一阵响动。他迅速套上衣服跑出卧室,只见吴端在他厨房里和电磁炉较上了劲。
吴端望见房主人醒了,不愉快地吐槽,“这玩意还不如。。。。。。”
而房主人轻快地朝他小跑去,张开双臂就往怀里扑。吴端被撞了个满怀,有些无奈,捏着何月竹肩膀,“早。”
“早。”何月竹埋头往那颈窝蹭了蹭,“你说的一切,也可以包括这个吧。”
吴端语塞,用力捏了捏那软软脸蛋,“别得寸进尺。”
何月竹坏笑:“那可由不得你了。”
后来他不提,吴端也当那个雨夜无事发生。两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友人关系,只是多了些恰好的、偶发的、心照不宣的肢体触碰。何月竹还是照常去无所观种花闲玩,那紫藤花廊几乎搭好,只等春天抽芽开花了。
时间临近春节,何月竹发现最近无所观来来往往的客人多了许多许多许多。
其实过去就偶尔有人经吴家人介绍来拜访吴端,只是频率非常低,一个月有一单生意都是稀奇。然而最近几周,求卦看相问风水的人是隔三差五的来。
今天又来了一位求姻缘卦的富婆。吴端的卦象显示富婆的姻缘相当坎坷,命中将遭遇大量求财小人,强求姻缘不如斩断情丝,独善其身。如果非要说归宿,那么一定在身边陪伴超过十年的友人中。
富婆心中当即有了答案,喜出望外直接给吴端账户(吴家注册的户头)打了不少钱。
富婆走后何月竹才下楼。他趴在沙发靠背上,笑道:
“你怎么回事?年末冲业绩?”
吴端耸耸肩,“生活所迫。”
“哈?”何月竹才不信,“你已经骗不到我了。”吴端的存款肯定是天文数字。
“可惜,现在确实身无分文。”
“啊。。。你把钱花哪了。”何月竹还是信了。
“前些日子置办了两样玩意。”
“什么玩意能花这么多钱?”
吴端笑而不语,让他去猜。
何月竹左思右想,突然想起前几天一则新闻上了热搜。
全国最大的那家拍卖行举办了一场博物馆藏品拍卖会,有神秘买家以难以置信的天价拍下了足足两件。
“拍卖会的那个买家……该不会是你吧。”
吴端支颐笑道:“是啊。有吴家周旋安排,我旁观罢了。”
呃。何月竹想起热搜形容那个神秘买家出手极为大气,层层加码毫不犹豫,再加上年纪轻轻,简直像恶意报价。不过有大家族坐镇左右,在场无人敢多嘴一句,只以为是名门深居简出的贵公子。
原来大家族就是吴家,贵公子就是。。。吴端啊。
何月竹完全能想象那是一幕怎样的画面。而他瞬间也想到了,那两样没有公开的藏品,该不会是云青缎铜明光轻甲、银烧蓝累丝方奁吧。
“所以,你买下的是……”
吴端风轻云淡点了点头。
这得花多少钱啊。何月竹回忆在热搜上看到的数字,掰着手指算后面的零,感觉人都傻了。
他知道吴端想要的是方奁里的锁骨,连忙问:“外面的盒子…你不会丢了吧?”
“是这个打算,不过吴家那帮人说丢了可惜,就赠给他们了。”
哇,这么大的便宜怎么不给我啊。
何月竹摇摇头,想啥呢,那是完颜的东西,估计吴端宁愿烧了也绝不会给他。
但是。。。何月竹为吴端开心,“绕了一圈最后回到你手上,真好。”他小心翼翼说,“如果成澈知道,也会开心的。”
吴端久久看着何月竹,好像察觉出什么,“我看也是。”
何月竹被他盯得紧张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道长也帮我算算来年财运吧。”
吴端于是把那份初次见面就给何月竹见过的卷轴举了起来,“价位表。道友量力而行。”
何月竹接过他手中卷轴,装模作样展开来看。第一次打开卷轴的震撼和惶恐还记忆犹新,而他现在竟已经可以对吴端为所欲为。他坏笑了两声。
甚至胡作非为。
何月竹合上卷轴,双手背在身后,俯身往那侧脸啄了一口,“够了吗。”
他望见吴端直接愣住,不由得坏事得逞笑起来。他跑到沙发前,坐在吴端身边,脸颊已经通红,嘴上还在逞强,“不够的话再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