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或许世上真有这样一种离别,猝不及防到让人束手无策。
曾经,郁秉是他戚君惟的水,是他的空气,拥有的时候觉察不到他的重要性,可是一旦失去,便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掉。
混沌着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阳光照射进房间,戚君惟才勉强恢复了清醒。
不过是黄粱一梦,不是过一场虚影。
眼下,他该如何是好?
派去崖底搜寻的人依旧没有传来新的消息,戚君惟不能再这样继续干等下去。
他首先去了星月阁,寻找卫琬问问当初事情的一些蹊跷处。
“那日,你是如何去的崖边,那些死囚为何要绑你,现在记起了些吗?”戚君惟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先前他曾随口问过卫琬,但他说不敢回想那些事,心有馀悸,所以戚君惟直到自己能亲自下床才再次郑重而问。
“当时我就在星月阁磨墨看书,忽的闻到一阵异香,便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人就已经到了崖边,中间发生了什麽事情,实在是没有任何印象……”
卫琬回答得滴水不漏。
戚君惟拧着眉,心绪复杂。
那日自己未多考虑只想速战速决,毕竟算国事也算半件家丑。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一咳就吐血,还时不时流鼻血的人,真的有本事夥同死囚越狱,然後回星月阁绑了卫琬吗?
尽管郁秉曾经是个将士,武功非凡,但戚君惟也清楚他现在瘦到了何种地步。
曾经那日在宽松衣裳下触到的皮包骨头的身子,让他每每回味都觉得无比心揪。
他是真的,不胜当年了……
“夫君,我也相信哥哥不会做出那等冲动之事,要不这件事我们告诉圣上,让刑部派人来调查吧……这样也好还哥哥一个清白……”卫琬见戚君惟不说话,小心翼翼提议道。
刑部是她母族之人,若事情闹开并不会将嫌疑落到她头上,顶多是受母亲责备几分,然後将证据转到郁秉头上,再息事宁人。
只是现在戚君惟严令禁止过不能将此事透露出去半个字,卫琬也清楚家丑不可外扬,虽然闹大了对她无害,但她着实不想破坏和戚君惟这好不容易修来的缘分。
不管事情外不外传,她都能置身事外。
眼下给戚君惟出谋划策,也算是自己帮他排忧解难的一种用心。
“秉儿病得那麽严重,他怎麽有力气绑你呢?”戚君惟的话轻声传至卫琬的耳畔,让她呼吸一滞。
“夫君,你不信我?”她的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若我是自己去的那崖边,怎麽会孤身一人连个婢女都不带?更何况我身为王室中人,又怎会做出那种勾结死囚之事!”
戚君惟不说话,卫琬腾地站了起来,神情中透着委屈。
“夫君心底始终只有哥哥一人,卫琬和死去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入过夫君的眼……既是如此,当初夫君又何必将卫琬迎进府,倒不如让我们母子自生自灭……”
听得她反反复复提及孩子一事,戚君惟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好了,别说这种气话……我若不疼惜你和孩子,又怎会将他打入死牢?”
戚君惟安抚了一番卫琬的情绪,然後借还有要事处理,匆匆离开了星月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卫琬期盼着他能回头看自己一次。
可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