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个草图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于是去问。“为啥感觉不是很纯洁?”“啊,本来就不是。”“……啊?”“不是不会写车么?我帮你找找灵感。”多贴心的朋友啊。将行·红梅距离年关一个月的时候,范令允和顾屿深再度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岗位。不过由于年关事情多,依然维持着一个脚不沾地不到乱黑回不了家的状态。恍惚间顾屿深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朝九晚五无限加班的上辈子,每天靠着一点点对工钱的渴望支撑着第二日一头黑线的早起。不过流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疫病的事情,而今回想到曾经所谓的彻底金盆洗手,也信了大半。这场病像是带走了顾屿深身上所有的霉运,自从回到流民营之后,就连冯钰都没再见到。说起冯钰。“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少爷的闲话儿了。”顾屿深身边跟着的小厮和杂役若有所思地说道。“没闲话儿不好么?”另一个人啧一声,反驳道,“他少做点儿妖,整个明光城都能多积德。”冯府最近确实安宁的过分。家里人忙着发难民财,偶尔问起一嘴冯钰的事情,惊奇的发现这孩子最近没惹事儿,只是快到年关,往佛堂寺庙多跑了几趟,养养心神。修养心神好啊,冯老爷子听到这话欣慰的差点儿没哭出来,于是大手一挥把自己院中那匹好马给了下去,让冯钰来去更快更安全些。殊不知那汗血宝马踏过了流云里外的泥泞之地;人民血泪搜刮出的银钱,化作了奢侈洒在地面的酒。冯钰浸在香风中,醉在红帐里,在软玉温香中混沌度日。他最近得了一味好药,只要那事前服下,不仅金枪不倒,而且欢好之中愈发飘然若仙。他手里始终握着那枚捡来的香囊,香囊上绣着一对儿合欢鸳鸯。清苦的药香没有被淹没在脂粉香中,不时从他身边掠过。每一次嗅到,冯钰都仿佛失神一般,看着身下娇喘连连的女孩,好似看到了那一日寺中月下,泠泠秋雨中的寥落倩影。眨眨眼,身下人的脸就变得若隐若现,只一双迷蒙水润的眼,金钗珠宝被卸下,麻花辫儿落在肩上,胸前,又随着动作滑到塌边。姑娘哭泣着求他,软软的想要推开他,甚至手伸出帷幔去寻找依靠,可是万般挣扎最后都变成了云雨中的万千情趣,更加销魂。每一次结束,姑娘汗涔涔的喘息着,冯钰披衣站起,在小厮的催促中上车回府,直到了府中依然忘不了那蚀骨的滋味。有些人就是这样。冯府中不乏北方异域风情的侍女,不乏南方水中养出的姑娘,偌大的后宅里,打眼瞧去都是朵朵娇花。可是没有一个曾留住冯钰的心。而如今寺庙中月下的人影成了执念,每一次看向手中握着的香囊,冯钰都会怅然若失,然后心口四肢仿佛蚂蚁爬一样,细细密密的泛起疼来。直到在流云里再度欢好才能稍作慰藉。得不到,于是日日想,夜夜想。除夕日前,冯钰最后一次找了去寺庙请新岁第一声钟鸣的借口,前往流云里。这一次回来的路上,他让小厮一如往常驾车走过那条避人的窄巷。明光城今年不寻常,几日前下了场雪。新雪压着枝头,窄巷旁的红梅更添色彩。“红梅覆雪。”刘郊说,“真是好看。”陈润看不到,于是顾兰想要上树给他摘一枝来,可惜被陈润含笑拒绝了。他看不到梅花,看不到新雪。但是他听得到风吹过,梅花与雪簌簌的响声,仰头凑近,可以嗅到那淡淡的梅香。“足够了。”“今天是最后一次换药。”顾兰颇有些遗憾的说,她抬头看到巷口拿着手炉围着厚衣,坐在门前笑着向他们招手的吴叔。陈润去掐她的脸,“哥哥病好了你好像很伤心啊小花。”“又不是非得去医馆才能走过这条巷子,闲着没事儿就来呗。”刘郊笑着说,“不过快过年了,年后我们找顾哥哥买点儿年礼再来看。”这一路有说有笑,被雪掩埋的路让脚步变得很轻,轻到三个人无人察觉到身后疾驰的车马。只有陈润微微有点反应,拉着其他两个人靠边而行。车中的冯钰眼下还在不断回味着刚才的销魂,细细嗅着香囊那若有若无的清苦香,恍惚间那女子的脸从车窗外一闪而过。冯钰愣了一下,慌忙打帘去看。就看到了远处梅花下的顾兰一行人。刘郊不巧,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衣裙,耳上坠着月娘送给她的耳铛,两条麻花辫儿垂在身后。她偏头看着身后的顾兰笑着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