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有限度”地使用那间公寓的便利。
会在图书馆闭馆後,去那里设施一流的健身房跑跑步——当然,用的是最温和的模式,跑得脸颊微红丶气息轻喘就停下,绝不会暴露任何超出常人的体能。
会“偶然”发现公寓书架上有一本他找了很久的原版专业书,然後“犹豫再三”,才发一条措辞谨慎恭敬的短信给霍单。
LingY:【霍先生,抱歉打扰。在您公寓的书架上看到《XX理论综述》,不知是否方便借阅几日?看完立刻归还。】
短信发出去,石沉大海。
凌曜也不急,把手机放在一边,自己去倒了杯水喝。
半小时後,手机屏幕亮起。
H。D:【嗯。】
就一个字。
凌曜看着那个“嗯”字,嘴角弯了一下。够冷淡,但也没拒绝。
第二天,他再去公寓,发现那本书被单独放在了客厅茶几上最显眼的位置。
诸如此类的小试探,一点点进行。
他像一只谨慎的猫,伸出爪子,碰一下,又迅速缩回,观察着主人的反应。
霍单的反应始终是克制的丶有距离的。他会满足这些微不足道的要求,但从不给予更多。
短信回复简洁到吝啬,偶尔在公寓楼下“偶遇”,也只是淡淡颔首,问一句“习惯吗”或者“有事找陈”,并不多言。
但这种克制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凌曜能感觉到,那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汹涌。
霍单在观察,在评估,在享受这种一步步收紧鱼线的过程。
直到一周後,一个深夜。
凌曜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正拿着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短信,是直接来电。
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简单的字:【霍】。
凌曜动作顿住。这麽晚?
他等铃声又响了两秒,才接起来,声音里带着刚出浴的水汽和被惊醒的懵然:“……霍先生?”
电话那头背景音很安静,但霍单的呼吸声比平时重一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或许是刚结束一场冗长的谈判或会议。
“吵醒你了?”他问,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比平时更低沉,擦着耳膜。
“……没,还没睡。”凌曜小声说,下意识地把毛巾抓得更紧了些,“您……有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嗯。”霍单应了一声,却没说什麽事。只能听到他那边轻微的声音。
凌曜也不催,就那麽拿着电话,听着那边细微的动静和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霍单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话题跳转得毫无征兆:“那本书,看得怎麽样。”
凌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那本专业书。
“看了快一半了……有些地方不太懂。”他老实回答,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苦恼,“翻译版本好像有点问题。”
“哪里不懂。”霍单问。
凌曜随口报了两个术语和一段论述。
霍单在那头似乎低笑了一声,很轻,几乎听不见。
“那段是……,原意是……”他语速平稳,用最简洁的语言点出了关键。
凌曜微微睁大了眼睛。霍单居然对这个冷门领域的理论也如此熟悉?
他听着电话那头低沉平稳的讲解声,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湿漉漉的发梢。
水珠顺着发丝滴落,滑过锁骨,没入睡衣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