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定女子拥有财産继承权,寡妇守节与否听其自愿,夫家不得强迫或侵吞其财産。无子之家,女子可招婿入赘,所生子女可随母姓,承继母家香火。
禁缠足,倡劳作。
明令禁止女子缠足陋习,违者罚其族亲。鼓励女子参与农桑丶纺织丶行商等正当劳作,其劳动所得受律法保护。
……
*
昭文馆开馆日,京城大学堂。
初春的阳光带着暖意。
新落成的昭文馆前,聚集了衆多人群。
好奇观望的百姓中,有面色复杂的旧式文人,更多的,是那些眼中闪烁着激动丶忐忑与难以置信光芒的女子们。
她们年龄不一,求知的面容却是出奇的相似。
衣着朴素者,是刚被释放的官妓或奴婢;稍显体面者,是小户人家的女儿;甚至还有几位戴着面纱丶由家人陪伴前来的官宦小姐。
昭云帝谢灵然亲临。
她没有乘坐龙辇,只带着简单的仪仗和贴身护卫的郜溪。
她依旧穿着素雅的常服,只是外罩了一件象征帝位的明黄色披风。
“朕设立昭文馆,非为标新立异。”
“女子亦是人,有眼可观天地,有手可创价值,有心可求知明理。困女子于内宅,视女子为玩物,是自断国家一半臂膀,是蒙昧,是耻辱!”
她目光扫过那些女子,声音提高:
“从今日起,凡我耘朝女子,皆可入学昭文馆。”
“识字,是为了明理,不被愚弄!学医,是为了救人,也为了自救!学艺,是为了立身,不仰人鼻息!”
“朕要你们知道,你们的双手,不仅能织布绣花,也能书写文章,也能悬壶济世,也能打理家业,也能……参与国事!”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哭泣和低语。
许多女子捂住了嘴,泪水夺眶而出。
她们第一次在阳光下,听到一位帝王,为她们说话,为她们争取做“人”的权利。
郜溪站在昭云帝身後半步,按着佩剑,警惕四周。
她的目光掠过那些哭泣的女子,掠过人群後面色不豫的旧势力代表,最终落在身前的昭云帝身上。
看着那个单薄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身影,看着她为天下女子撕开黑暗丶点燃希望的火炬。
郜溪回想起四年前跌落崖底,被寻来的谢灵然娘亲和灰衣少年所救,承她照料。後又遇到一直在探听她消息的谢府二姨娘,依六年前的承诺,前来报恩,为她打点,愈加觉得自己为谢灵然做这一切是值得的。
这就是她愿意用生命守护的人,这就是她父亲丶兄长为之牺牲的“道”的延续。
她不需要言语,她的剑,她的忠诚,她的一切,早已交付。
*
御书房,深夜。
烛火跳动。
昭云帝谢灵然伏案批阅奏章,眉间凝着倦意与忧思,堆积如山的文书是她肩上辽阔的江山。
新政改革触动太多人利益,反对的声音从未停止,暗流汹涌。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王羽宁的残馀势力在边境勾结敌国蠢蠢欲动,朝内守旧派对新政,尤其是女子新政的攻讦也从未停止。
她夙兴夜寐,不知疲倦地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新天。
郜溪站在殿内最深的阴影里,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她刚刚结束京畿防务的巡查归来,风尘仆仆,甲胄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她不能像谢兰儿那样时刻上前奉茶添衣,只能用目光,描摹着灯下那个清瘦坚韧的身影。
谢灵然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柔和又疲惫,一缕碎发垂落额角,随着书写的动作轻轻晃动。
郜溪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她想去替她拂开那缕发丝。
但她不能。
她是将军,是臣子,是……一个只能将心意深埋地底的人。
她想起前几日朝会上,几个老顽固以“牝鸡司晨,阴阳倒置”为由,攻击设立女学女官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