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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舟(第1页)

怜舟

怜舟又来了。

但不是两天前的那个怜舟。

两天前的怜舟倚在窗边那张铺着半旧锦垫的矮榻上,靴子未脱,沾着干泥,随意搁在红木小几光亮漆面上。

夜色浓稠,楼下大堂里传来丝竹声和隐约调笑,酒气熏香暗流浮动。

他仰脖灌下最後一口酒,粗陶杯重重磕在几面上,发出闷响。

他抹了把嘴,唤道“停云,过来,给爷斟酒。”随手拍了拍身边空出的榻沿。

谢灵然莲步微挪,拿起另一只酒壶。酒液注入他面前的酒杯,男人并不看女子,眼神放空,越过谢灵然的肩膀,盯着窗外那片浓黑,仿佛那里有什麽东西正吸引着他全部的注意。

“啧,”他身体微微前倾,又像之前那样陷入回忆“……北边那地方,真他娘不是人待的。冷,骨头缝里都渗着冰渣子。”

谢灵然垂着眼,看着清酒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涟漪。她知他不需要自己的回应,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那回,真栽了。”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刀疤,“肠子都差点流出来……命悬一线,躺在雪窝子里,血都快冻成冰坨了。嘿,命不该绝啊,遇上了个怪人。”

他顿了顿,似在回味当时的惊险与侥幸。

“一个药商,独来独往那种。自称‘东方描秦’,从敌国那边来的。”他咧嘴,笑里藏着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别的什麽。

“胆子是真肥。硬是把我拖进他那个破山洞,一股子呛人药味儿,能把活人熏死过去。他倒腾那些草根树皮,捣啊熬啊,灌了我不知多少碗黑乎乎的玩意儿。嘿,真他娘的,从阎王手里硬是把老子的命抢回来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灵然默默又给他斟满。

“醒了,能动了,咱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主儿,对不对?”

谢灵然浅浅颔首。

他斜睨一眼她,自顾自继续道:“咱当侠客的,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个恩怨分明!他救一命,自然要还他!”

怜舟凑得更近了些,男性灼热气息喷在灵然耳侧:“那姓东方的,眼珠子盯着对面那座山崖,就跟饿狼见了肉似的。他说,崖顶上有种花,叫什麽雪顶参苗,金贵的不得了。十年才开一次,开了就得立刻采,晚一步就化成水,屁用没有!”

他挥舞双臂模拟着那陡峭山壁,“那山,刀削的一样。风刮在脸上,跟刀子割肉没两样。底下?万丈深渊!掉下去,连个响儿都听不着!”

男人眸中闪着近乎疯狂的亢奋,“可我怜舟是什麽人?就凭这身本事!愣是爬了上去!手指头抠在石缝里,血把雪都染红了……嘿,那花,真他娘好看!冰雕玉琢的,看着就邪性!老子一把薅下来,揣怀里就跑!”

他重重靠回榻上,胸膛起伏,似乎还沉浸在攀上绝顶的激动里。过了片刻,那亢奋的光渐渐消失,变成一种阴鸷冷意。

“采药,是还他救命的恩。可後来,他又找上我了。这回,是要命。”他擡手,在脖子那里略一比划,“他说,有个仇家。那人活着,他就睡不安稳。”

他沉默下来,楼下有模糊喧嚣。烛火跳动,在他脸侧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那双眼睛隐在阴影里。

“那活儿……干得利索。”他最终吐出几个字。

没说具体,没提地点,没提名字,也没提那人是男是女丶是老是少。

“在一条窄巷子里,月黑风高。他出来……就再没回去。”

“干净地报完了恩,我就同他分别了。他还送了我强健体魄的补药,也算是个大好人呢。”

他再次端起酒杯,这一次喝得很慢,喉结上下滚动着。

“恩,算是两清了。”放下空杯,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後的疲惫和……一种难以名状的躁动。

他再次看向谢灵然,不再是之前的放空或炫耀。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完全将她笼罩其中。

“停云啊……我今天想跟你试试恩公给的补药啊……”他含混嘟囔着,那只刚刚还比划过割喉动作的大手用不容抗拒的蛮力探过来,攥住了谢灵然的手腕。

力道极大,骨头被捏得生疼。

他另一只手紧随其後,直直抓向谢灵然的衣襟。动作毫无技巧,只有一种野兽般的直接和粗暴。

谢灵然没预想到,这个先前和她有过君子约定的侠客,今晚竟然在酒劲和药劲的影响下,堂而皇之地食了言。

他将她按在榻上,意欲亲吻。灵然扭脸,情急之下,拔下银簪。

怜舟醉了,没察觉到身下女子手上的动作,反而将她握着簪子的手往自己身後拉。

谢灵然手腕借力向前一送!

噗。

锐物刺穿了他的咽喉。

他不受控地抽搐,创口随之汩汩地涌出暗红血液。抓着谢灵然的手松了,无力垂下去。试图擡起另一只手去捂住喉咙,但只擡到一半,就颓然落下。

他就那样瞪着谢灵然,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眼神里有惊愕,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临死前那种彻底的不解和茫然。

仿佛至死都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如何能发出如此致命的一击。

一刻钟前还在追忆往昔的怜舟,现下已成石榴裙下之魂。

谢灵然站在原地,没动。簪子还留在他的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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