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be走向之地府来了个卷王(4)
二人话音未落,便听鬼府外传来禀报声,说是鬼域近日有亡魂四处搅扰,闹着要去寻人,既不过奈何桥,也不去下辖的鬼衙内报道。
于是鬼差们只好将人解来鬼府,由郡君负责主理。
鬼王本就最烦这些条纹律法,先前捅的篓子也还未平息,见清文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转身便预备着去找阎王通通气。
谁知这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好嘛!今日也算是冤家路窄了,这不是清文生前的那便宜老娘和黑心夫君吗?
这下说什麽也不走了,伟岸的身躯耸立中央,将清文挡在了自己身後,又冲着两旁的鬼差使了使眼色,故作沉稳道∶
“左不过两个恶魂,问那些多作甚?拖下去!拔舌断身,烈火烹油,都给他们来上一遍,还有什麽是治不好的?纯粹是惯的!”
清文闻言,却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忙要追上前来。
西陵鬼王以诛杀百鬼得封鬼王,本就杀戮过重,时不时的还会招来雷劫劈身,虽不致命,但也难熬得紧。
他性情又刚烈禀直,眼中容不下一点沙子,人间若有冤魂作乱,其他鬼王往往是以镇压鬼魂为主,毕竟阴阳两界向来分明,不好越权。
偏他不同……他是直接将凶犯也打死,让双方都成了鬼魂,这样不就归他管了吗?
因此,他虽功德比其他鬼王都高,杀戮与声名却也不大好听,後来还是清文上表,求得阎王开设阴阳官,负责沟通阴阳两界,这些冤魂们才有了诉苦的地方。
西陵鬼王的名声,也才在这些年里,好听了许多。
因此,清文见他又有故态复萌之状,哪里肯依,从那具伟岸的身躯下昂首而出,就要苦劝,却被一片亡魂抓住了衣袍。
那亡魂灰白苍凉,十分狼狈,可一双执拗的细白眼,却看得清文十分痛苦,本就不甚强健的魂魄也开始激烈的抽痛起来。
鬼王见状忙将那亡魂一脚踢了出去,又施法设下屏障,为清文巩固魂体。
这一脚踢得极重,那亡魂被打出了大殿,魂体也黯淡了许多,四周都是零零散散掉的魂片。
可他仍执拗地望着眼前的郡君,想要分辨出他究竟是不是自己在找的那个人。
明明还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瘦金眼,连眉间的朱砂痣也依然鲜红如血。
可那双眉眼却又实在挺拔鲜活,就连脸庞也不再是羸弱而寡淡的,若非要形容,那莹白光洁又饱满俊俏的脸颊,在幽冥的幽光下,竟然像一块精心雕刻的玉石。
荣庸再不敢上前相认,可再一擡头,本该属于他的那轮明月,此刻竟然被另一个人紧紧揽在了怀里。
荣庸气得发抖,完全丧失的理智让他忘了方才的所有痛楚,踉踉跄跄地便冲着两人而去,嘴里还在愤怒地吼叫着∶
“楚清怆!你是我的妻啊!我在人间苦苦等待了你这麽多年,转头你就在地府找了新的姘头,连我们的孩子也不要了!你就这麽……”
可惜鬼王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甚至没有再次擡脚,只是轻轻捏起两根手指,便将那抹破碎的魂魄扯到了半空中。
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清文道∶“非法袭击地府公职人员,这回我弄死他总算名正言顺了吧?”
衆位鬼差闻言大气都不敢再喘。
就说他们鬼王今日脾气怎麽这麽好了,还能让那不长眼的折腾这麽久,原来是搁这儿钓鱼执法呢!好好好!
而有了鬼王的法力护持,清文的魂体总算稳固了下来。
他当年横渡忘川,又在乌鸡岭上苦守十年,本就是奔着孤注一掷去的,因此便是侥幸得了鬼王的相救,剩下的,也不过半分残魂罢了。
没有记忆丶没有意识,甚至连一缕小小的清风,都足以让他消散殆尽。
他不知道鬼王最後是如何为他修补的残魂,虽落下不少病根儿,但这些年里缝缝补补的,竟然比在阳间时还强健了不少。
而如今魂体动荡,只怕是遇到了故人了。
可他早已魂归忘川,故人何人?不过是令他生死都如此痛苦的人罢了。
清文摇了摇头,擡手握住了那双遒劲有力的大手,轻声道∶
“主上不必如此。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您的八部曲都清文郡君,而非人间的楚清怆,楚清怆拼尽全力,舍上一切,才能为自己报上些许私仇。”
他又擡眸望向了那片亡魂,眼中是风轻云淡的镇定与从容,甚至还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可清文郡君不必,审理亡魂,裁夺是非,明正典刑,令世间阴私尽退,使不平之事昭彰,贪嗔痴恶无处遁形,本就是属下之职责,这便是主上于属下最好的回护。”
话罢,他又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地望着鬼王,眼中的依赖与信任几乎快溢满了出来。
鬼王发现自己竟然不敢与他对视,最後只能别扭地把法力一收,又结结巴巴道∶
“好!就……就听你的!孤王信你,你放心,孤王也不是那种喜欢报私仇的人,今日纯粹是没收住脾气,以往从不这样的,你你信我!”
不对?!怎麽越说还越怪了?
鬼王忙住了嘴,又想到孩子大了,该给的尊重和信任还是要给的,忙又挥了挥手,找了个借口便准备溜之大吉。
清文看出了他的意图,也深感他的体贴,又冲着他离开的背影,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楚清怆此生最大的遗憾,非是亲缘浅薄丶为人休弃,而是苦读多载,壮志未酬。
如今得遇主上,清文已无遗憾,昔日故人,亦能从容相对!清深拜,愿与主上芝兰相交,之死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