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这么大,受过最大的伤害、最多的委屈,不都是因为你吗?”
头顶的灯笼照亮宋宝媛此刻的神情,她眸中怨怼清晰可见,“我最该远离的,就是你啊!”
这一瞬间,江珂玉浑身的血液凝固,令他彷徨失语。
宋宝媛转身就跑,似是避他如蛇蝎。
她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之际,对江珂玉而言,这个世界变得很静很静。
静得他能听见自己迟缓的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原地站了多久,他挪不开步子,也觉察不到温度。
心中只剩迷茫。
直到他侧目,看到了爹娘的牌位。
鼻头一酸,泪水立刻打湿了眼眶,但倔强地没有流下。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宋宝媛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难以言明的情绪占据她的心头。
她要花一整晚,来理清自己乱成麻的思绪。
隔壁院中,谢予朝抱臂站在家门口,用自己家的大门掩藏身形。
小思蹲在他旁边,睡眼惺忪,打着哈欠。
“那家伙还没走?是不是你偷懒没看着?”
小思听了急得站起来,就差竖起指头来誓了,“小的自他们回来就一直盯着,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没有飞出来过!”
他双手一摊,“肯定是留下来过夜了。”
下一刻,他收到了自家少爷的一记眼刀。
小思的眼皮跳了跳,“这、这和少爷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心中狐疑,“少爷你该不是、对那寡妇娘子有想法了吧。”
“真要是寡妇就好了。”谢予朝嘀咕。
“啥?”小思满脸困惑。
谢予朝皱着眉,来回踱步,“虽然、但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偶尔留下来过夜也合理。”
他说着,往回走,嘴里嘟嘟囔囔,“又不是睡一张床。”
小思:“?”
难不成他今日做的晚饭下错了料,把少爷吃出毛病了?
“少爷你没事吧。”他追上去,“少爷你怎么了?”
*
翌日一早,宋宝媛领着谭秋莺,匆忙赶往郡主府。
心想事情早点解决,免生变故。
一见面,琉安便问:“昨晚没睡好啊,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宋宝媛下意识遮了遮眼睛,“很明显吗?”
她说话有点哑,琉安感觉不对劲,但没多问,只是调侃着拉下她的手,“还是很漂亮啦!”
另一头,江珂玉送了儿子去学堂,又把女儿带在身边,一同去大理寺上值。
处理完公事,江珂玉揉了揉眉心,坐在内堂里,看着坐在地上玩瓷娃娃的女儿,双目逐渐失焦。
直到六安回来,扶在门边,一边喘气一边说道:“郎君,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但是徐瑛不肯签和离书,写的休书。”
江珂玉回过神来,“随便吧。”
他眉目中难掩疲惫,过了一会儿,状似无意地问:“谭家来接人的是谁?”
“谭家大少爷。”
江珂玉的指尖敲打在桌面,“来家里提过亲那个?”
他记得阿媛待字闺中时,谭家有来提过亲,只是被爹委婉拒绝了。
“对。”六安点了点头。
江珂玉拧起眉头,“听说,这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成亲?”
“是,他们家二少爷都快子孙满堂了,这大少爷还孤身一人呢。”六安夸张道。
他转念一想,大胆猜测,“该不是为咱们小姐守身如玉呢吧。”
“你哪那么多话?”
六安撅嘴,“不是郎君你自己在问吗?”
江珂玉心烦意乱。
“这不是好事吗?”六安紧张地搓了搓手,试探道,“郎君之前不是说,要给小姐找个可靠的人?这谭大少爷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又家境殷实,倘若真对咱们小姐一片痴心的话,不是挺合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