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掀开被子躺上去,凑近了些。
香根草的味道先一步漫过去,昭予的背脊明显僵了一下。
林淮屏住呼吸,慢慢伸出手,指尖刚触到他腰侧,alpha就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他差点滚下床。
被子被扯得哗啦响,昭予往床沿又挪了半尺,後背挺得像块冷铁,明摆着在说“我还是生气”。
“还在生气啊……”林淮讨好地小声嘟囔,膝盖悄悄往他身边蹭了蹭,整个人继续往他身上贴,轻声细气地说:“不要生气了,哥。”
声音软得像团棉花,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
昭予没再甩开他,只是冷哼一声。
“我一眼就看中那个水晶球了,因为它里面的雪景很像祁连山。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带我去过几次,那里的雪景很漂亮的,有一条小公路,开车过去的话就能看到像水晶球里那样好看的雪山——”
他依恋地蹭了蹭昭予的背,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胛骨上,柔声说着自己童年的回忆。
那些记忆太久远了,像是蒙着一层纱。
他讲述起祁连山的雪,讲那条蜿蜒的公路两旁的树,讲父母带他堆过的雪人,讲母亲用保温杯装的热可可,讲父亲把他扛在肩头看日出。
这些记忆太珍贵,他平时都小心地锁在心里最深的抽屉,连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
最後他说:“哥,我想跟你一起去祁连山看看的,一直没机会,所以看到那个水晶球就想着买下来送给你。”
听到这些,昭予迟疑了下,这才转过身来,不太自然地说:“好了,原谅你了。”
林淮并不是生下来就在孤儿院长大的。
他也曾有过美满的家庭,只是七八岁的时候,因为家庭破碎,最後落了个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的日子也有过,最终还是被甩到了孤儿院。
昭予当然知道这些事,在和林淮认识没两天的时候他就调查清楚了。
比起孤儿院里的生活,林淮很少提到他的父母,所以他现在说这些话,昭予也觉得自己心里泛起细密的疼痛,因为这意味着,林淮是在剖开自己最深处的难过来安慰他。
但他低不下头道歉。
他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怀中的beta,用更激烈的情事掩盖自己的歉意。
热烈缠绵的亲吻中,林淮尝到了咸涩的味道,是他自己的眼泪。
alpha的动作比平时更粗暴,林淮乖顺地承受着,把疼痛和委屈都咽下去,仿佛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麽。
昭予的呼吸喷在他颈侧,热得发烫,信息素浓烈得几乎实体化,将两人包裹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
夜深时,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床头柜上。
水晶球里的雪山静静矗立,人造雪花已经全部落定。
林淮轻轻抚过昭予熟睡的脸,指尖描摹着他的眉骨丶鼻梁,最後停在微微张开的唇上。
昭予睡着时,那些凌厉的线条都柔和下来。
林淮想起小时候母亲说过的话:雪化了,春天就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