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话他哭,爸爸说话他哭,妈妈哭他更哭了。
“我们没有一直好好的,我早就对你没感情了,只是觉得在这个家挺自由,所以才没有提离婚。”
“你以为我不经常回家是去哪里?”
“你知道你有多无趣吗?”
“你根本不像别人那样懂我。”
“我每次回家都像进监狱,每次回家都要应付你,听你讲很没有意思的邻里家常,我很累,我都睡着了你还在絮絮叨叨,你还要我回应你。”
“儿子?儿子也像你。”
“可能有爱过吧,但是你太没意思了,现在我好好和你聊,我们好聚好散。”
“漂亮有什麽用,你对我来说,有什麽用?”
“都是装的,都是演的,可以了吧。”
“装不下去了,行了吗。”
……
离了婚之後,妈妈还在他面前装坚强,说自己没事,不就是离婚嘛,现在离婚多正常,妈妈还有你呢。
但渐渐的,馀句开始发现妈妈的不对劲,她会莫名其妙地哭,甚至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自残,甚至轻生。
後来诊断,重度抑郁。
噩梦一般的高三暑假。
想到这儿,馀句仰了一下头,长长吐一口气。
“你爸现在呢?”张啓铭问馀句:“和你还有联系吗?”
馀句说:“他死了。”
“死了?”张啓铭惊讶地坐直了:“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馀句淡淡:“肝癌走的。”
张啓铭笑了声。
又笑了声。
“他俩也挺好笑,私奔了一年有吧,我妈发现你爸满足不了他的物质需求,又回来求我爸,”张啓铭继续喝酒:“神经病。”
他又道:“自作自受,去跟个穷鬼。”
所以他们为什麽会彼此喜欢?
县城就那麽大,馀句还是学校的名人,家丑很难不外扬。
大家都不明白,一个放着家里那麽漂亮的女人不要,一个放着家里那麽有钱的老公不要。
馀句是知道一点的,他很不想承认,他爸爸是个浪漫又文艺的人,而几次见张啓铭的妈妈,也能发现,他们趣味相投。
大概是什麽狗屁的诗和远方了吧。
“烦死了,”张啓铭抓了抓头发:“想到这事就烦,烦死了。”
馀句拿起杯子,再和张啓铭的杯子碰了一下。
馀句:“谁又不是呢。”
“所以你後来没有选F大,也没有选H大,为什麽?”张啓铭问。
馀句言简意赅:“我妈她生病了,A市近一点,”他耸肩:“A大也挺不错的。”
张啓铭看着馀句的眼睛长久,又叹一声:“真烦。”
馀句也:“真烦。”
张啓铭又激情喝了好几杯,自己喝还不够,吵吵着让馀句也喝。
那馀句。
当然不喝。
“你刚刚说你妈妈的病,”张啓铭问馀句:“阿姨现在怎麽样了?”
馀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张啓铭点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