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祎从地下室一路小跑过来。
厨房里,立式双开门冰箱冷冻层的门敞开着,痕检同事从里面提出满满六大袋黑色塑料袋放在地上。
白祎蹲在那堆黑色塑料袋前,伸手解开黑色塑料袋,握着袋口,一圈一圈向下叠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在衆人眼前。
“整理一下现场证物,马上带回市局!”
这起案子的恶劣程度已经不言而喻,林惊澜的语气也连带着一道变得冷厉起来。
临出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还坐在沙发上的三人,深深呼出一口气,朝着奚苇连招呼道:“把这三个也带回市局吧。”
黑色越野车里,林惊澜摘了口罩,随手叠了叠塞进口袋。
蒋遇夏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只默默看着车窗外不断闪烁着的红蓝色警灯和还在不停搬运证物的同事们。
两人刚在趣仙居包厢里接到的是同一个电话,通知他们曼彻斯特花园居民区出了大案,让他们马上到现场来一趟。
林惊澜挂了电话,和林潮东说了一句市局有事就拿着蒋遇夏往外走,後者只来得及看见林潮东面上那还未散去的错愕。
家里的事情没解决,现在又来了这样一个棘手的案子,蒋遇夏有些头疼。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麽,後车门便被人打开,齐晋和奚苇连毫不客气地坐了进来。
奚苇连挠挠脑袋,隔着後视镜朝前排两人嘿嘿一笑:“张芳和那俩维修工人占了三个位置,我们俩没地方坐了,老大,搭你车回市局呗。”
林惊澜什麽都没说,踩下油门,跟在前车後方一路朝着小区大门驶了过去。
“这案子可大了。”齐晋靠坐在椅背上,皱着眉回想从张芳嘴里问出来的那些信息。
“齐哥,”奚苇连安慰他,“没事儿,比上一个案子小点儿,你要相信咱们市局,也相信咱们刑侦支队的能力,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什麽没见过,肯定能破案。”
“我说的是能不能破案的问题吗?”齐晋转过头瞪着身边那人,“我之前和你说什麽来着,嘴巴上得把把门儿,老天爷都知道你闲得快要发霉了,一个月没案子,一来就是这麽恶劣的一个大案,奚苇连,你也该去写写检讨好好反思反思了!”
这案子确实不一般。
寻常的分尸案,大部分抛尸地点都会选在野外,而这起案子,却是在家中发现的尸体。不仅如此,报案人还是家里请的“长工”保姆,家里的两个主人还都不在家。
蒋遇夏看着车窗边掠过的那些光秃秃的树干,转头去问後座的齐晋:“齐哥,张芳有没有说,这个贺茗和钱咏菡,他们两个这次是到什麽地方旅游去了?”
张芳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说话有一搭没一搭,齐晋回想了一下:“哦,她先说那两人是去成岷看熊猫,然後又说……”他嘶了一声,努力从张芳带着哭腔的话里找出有用的线索,“又说去渭岭爬山。”
蒋遇夏脑海中划过一道白光,又问了一遍:“去哪里爬山?”
“渭岭。”齐晋重复了一遍。
“怎麽了?”林惊澜问他。
蒋遇夏没回答,只是继续问道:“刚从现场带回来的尸块里面,有发现头颅吗?”
奚苇连刚被他们抓了壮丁,闻言摇摇头:“好像没有,我记得小白法医把那几个袋子都打开了,我没看见脑袋。”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怎麽了?”林惊澜觉得蒋遇夏应该是发现了些什麽,继续问道。
“我爸上周来找了我一次。”蒋遇夏开口。
“嗯。”这个事情林惊澜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走的时候,他和我说,他们准备回家的时候顺路去渭岭转一圈。说要徒步爬山,感受一下大自然新鲜的空气。”蒋遇夏舔了舔略干的嘴唇,“後来没几天,我打电话去问他们玩得怎麽样的时候,我爸和我说他们回家了。”
“我们要去的那片景区里面封山了。”蒋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们连住的地方都订好了,就是不让进,退款都已经打回我账户里了。”
“啊?”蒋遇夏吃着饭,问道,“为什麽?”
“我跑过去问了问。”蒋醉的声音轻了几分,多了些说悄悄话的感觉,“说是山里有人抛尸,挖出来颗脑袋。”
“不过这事儿也不一定是真的,我只是和景区保安打听的。”蒋醉又接着道,“保安嘛,也算是人民群衆,你也知道,本来一桩小小的案子,有时候总会以讹传讹,传来传去的,就变了味儿了。”
林惊澜大方向灯的动作一顿:“你爸他们什麽时候去的渭岭?”
“渭岭山多,他们先去七峰南边的山里住过两三天,然後又一路往南走……”蒋遇夏推算着时间,“算起来应该是一月一号那天吧。”
车内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