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贺茗的父母住在九波市下直辖的一个临海小县城内,应该可以说是靠海打鱼为生的渔民。
而钱咏菡的家庭条件和她丈夫家的条件可谓是天差地别。
钱咏菡父亲钱光昭是上世纪末在临江省那一片地区第一批靠做生意发家致富的商人,将近二十年前转行做了房地産,手里握着不少好地段,算得上是坐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这麽大的经济差别?”林惊澜在办公桌前坐下,随口调侃道,“这算不算是瘌蛤蟆吃上天鹅肉了?贺茗这是妥妥的高攀啊!”
蒋遇夏没说什麽,只是默默思考着,两个家庭如此之大的差别,可以说钱咏菡是天上,贺茗是地上,但偏偏是这样天生就存在着距离的两个人最终却走到了一起,钱咏菡父母真的同意这桩婚事吗?他们夫妻二人从九波市搬到七峰市来,真的只是为了能吃到整容行业最大的一杯羹吗?
“我觉得要联系一下钱咏菡的父母问问情况。”蒋遇夏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他掏出手机,照着资料上给的电话号码就要拨出去,却被林惊澜伸过手来按了下来:“先不着急。”
蒋遇夏擡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眼里带着些许疑惑。
“现在无论是死者的身份,还是贺茗钱咏菡夫妻俩的行踪都没有确定。”办公桌对面那人将手机从他手里拿了出来,按灭後倒扣在桌面上,“你打电话过去问些什麽呢?说你是警察,然後呢?”
确实。
现在什麽线索都还没有明晰,如果就这样一通电话打了过去,又该如何和钱父钱母说明情况呢?说不定还会被当作是骗子挂断电话,移进黑名单里去。
“先等等。”林惊澜安抚道,“等法医那边把尸检做完,再等到成岷那边的警方查到贺茗和钱咏菡的行踪再说也来得及。”
林惊澜说得都有道理,蒋遇夏原本不知为何一直绷紧的那根神经也跟着一道慢慢松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干什麽?”他一下子失去了目标,总觉得坐在这里干等也不是个事儿,突然有些没了方向。
林惊澜好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只U盘来,插进办公桌上的电脑里:“看监控。”
这是从曼彻斯特花园物业里拷贝来的最近一个月以内的监控。
“从现场来看,就算没办法肯定人是在别墅里被杀的,也能肯定别墅地下室就是分尸的第一现场。”林惊澜一边说着,一边调出十二月三十一日的监控,“如果死者和贺茗钱咏菡两人没有关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蒋遇夏起身绕过办公桌,在林惊澜身边弯下腰。他看见电脑屏幕上出现的人影,接着对方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你的意思是,也有可能是保姆张芳自己在别墅里把死者分尸,然後又假装今天刚发现的样子报警,以此让警方降低对她的怀疑程度?”
林惊澜点点头:“贼喊捉贼的事情自古以来就有了,也不算稀奇吧?”
蒋遇夏应了一声,随即又反驳道:“不对啊?那我爸说的,在渭岭景区里面发现的人头又是怎麽一回事?”
“那件事情还没确认。”林惊澜耐心解释道,“就算确认了,也不一定能证明这两个案子能够合并起来。”
“你怎麽了?”办公椅上那人转过头来看他,“总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
蒋遇夏也注意到了自己略显怪异的状态,此刻被对方一语中的,张了张嘴,犹豫半天还是开了口:“可能是被今天你在你爸面前突然口吐真言吓得吧……”他晃了晃脑袋,企图把心底因为不知道林潮东会做出什麽反应而长久以来的慌张感驱散,“算了,不想了,先看监控吧。”
此话一出,林惊澜也没什麽好说的,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两人将注意力放在监控视屏上,没有再继续说话。
十二月三十一日上午八点三十二分,曼彻斯特花园二十七栋的大门打开,贺茗率先出现在了房屋外围的监控区域内。
他穿着一身铁灰色的冲锋衣和深黑色牛仔裤,从屋里搬出两只巨大的行李箱来。
几分钟後,一个穿着和贺茗同色系冲锋衣的长发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脸上戴着口罩,站在贺茗身边,两人和站在门口的张芳说着些什麽,又过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一辆商务车驶进监控范围,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帮着贺茗一道将行李箱擡进了後备箱,载着两人离开了。
林惊澜将视频往回拉了一些,放大视频画面,记下这辆银灰色商务车的车牌号,转头和蒋遇夏对视一眼。
他们二人都默契地知道,突破点来了。
或许现在可以趁着法医和痕检还在忙着工作的时间,先去查一查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