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所有一切都值得,”茶水被丘新竹喝出了啤酒的气势,“心情不好?”
“心里空落落的,莫名其妙。”
“热闹之后的空虚,很正常。”
重返学校,身份和心态都发生转变,肩上担着责任,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天气燥热,容易心烦意乱。
两人忙完一些琐事,太阳已经落山,叶之一照常开着她的二手车先把丘新竹送到家,再回西江。
小区里的轮胎秋千空着,叶之一
随手把包挂在运动器材上,坐上秋千,脚尖稍微用力,秋千就被推着慢慢摇晃。
她缩回双腿,放松身体躺在轮胎上。
夜空是一片寂静的黑,明月独挂,周围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她大学室友有个新疆人,大一刚开学那会儿彼此还不熟悉,宿舍熄灯后,四个人躺在床上聊天,室友说按照北京时间算,七月份的伊犁晚上十点才日落,十一点多,天都不一定全黑,凌晨两点左右睡觉。
想起室友,叶之一从兜里摸出手机,把白天没空回的消息回复了。
新疆室友叫她叶校长,随手拍了一张夕阳照片发在宿舍四人群里。
叶之一点开图片,看到了伊犁霍城县此时此刻的天空。
看着看着,云的轮廓逐渐描绘勾勒出一张有棱有角的侧脸。
屏幕光亮照得眼睛发酸,她把手机倒扣在身上,闭着眼,试图想想下周的待办事项,转移注意力。
她刚进小区的时候,裴起严就看见她了。
路灯下,她形影单只,和白天在台上自信明亮的样子截然不同。
裴起严去便利店买了两罐冰可乐。
易拉罐贴着手背,冰凉的触感一碰即离。
叶之一睁开眼睛,对上裴起严含着笑的目光,她接住可乐,再次闭眼放空自己,“下楼抽烟?”
裴起严失笑,“早戒了。”
他这几个月一根烟都没有抽过,她竟浑然不觉。
夜里蚊虫多,他握住绳子,帮她推秋千,免得蚊子叮她。
“一一。”
“嗯?”
月色正好,裴起严低眸凝着她,目光里是缱绻的温情。
她脖子上没戴项链。
三月份之后,她就没再戴过那条红宝石吊坠很衬她肤色的项链。
裴起严喝完一罐可乐,膝盖抵住轮胎,秋千停止晃动,“你欠我的生日礼物,我想兑换成一个机会。”
他语气认真:“我要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叶之一躺着没动,拿着冰可乐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严哥,我……”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但等待的过程能不能不要总是拒绝我的靠近和示好,”裴起严故作风轻云淡,其实一颗心早已高高悬起,“除非你还不想放下他。”
叶之一否认:“我没有。”
她答得太快,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裴起严盼着她能早点放下那个频频折磨她的男人,自然不会戳穿她的伪装。
距离她伤心崩溃到呼碱那晚有小半年了,她熬过了最痛的那段日子,他以为她已经释然,没想到,白天在学校,她只是在电话里听到蒋煜的声音,就慌了神,在烈日下愣愣地暴晒。
裴起严低下头,放低自己。
“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是走出阴霾最有效的方式,我不介意被你当成忘掉他的药,哪怕只是备胎。”
“这样对你不公平。”
“没关系,我不介意。未来还长,只要你不讨厌我,现在对我有一点点最普通的喜欢,我努力把这种喜欢变成区别于朋友和家人的感情,明天多一点,后天再多一点。人不能一直困在过去,精神长时间缺血,身体也会随之生病。一一,你也努努力好不好?至少试一试。如果你努力尝试之后,还是没办法爱上我,那也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够好。真到那么一天,我也能死心了。”
裴起严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差把真心捧到她面前,叶之一没想逃避。
她望着月亮,神思倦怠。
“我妈和叶骏年轻时是相过爱的,后来相看两生厌,以出轨离婚收场。那个烂人和姐姐的相识那么美好,他能为她拼命,然而结婚后,爱意消减,本性暴露,以死亡结束。我家的人,婚姻都不幸福。”
裴起严说:“这是你的人生。”
叶之一坐起身,低声道:“我没有信心。”
易拉罐表面凝结出细小密集的水珠,将她的手打湿。
水珠在手心汇集,从指缝滴落。
她声音轻微沙哑:“严哥,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很自私,可能什么都给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