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大爷人均游泳健将,他当即判断燕嘉平是想寻短见,立刻脱的只剩下个短裤就跳进了海里,不由分说把人从海里拉了回来。
燕嘉平其实会游泳,这会下着暴雨大爷游的又猛,他着实呛了好几口水,喝了个水饱。
“咳咳……咳咳咳。”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忙道谢:“谢谢您,其实我会游泳,也不是要寻短见。”
巧克力大爷拧着淋湿的保安服:
“这孩子还嘴硬,像你这样的俺救了好几个,上来都这麽说。”
他用力拍着燕嘉平的肩膀,语重心长:
“孩子呀,有啥难事和家里说,家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可不能想不开啊。”
“你瞧你,一米八的大小夥子,前途大好,死了多可惜。”
燕嘉平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大爷说起家,他脑海浮现那两张市侩的嘴脸,垂下眼睫,心里被狠狠硌了一下。
“嗯,谢谢您。”
他没再解释,把滑板递给大爷:“这块滑板就当作谢礼,送您了。”
自由的代价就是双兜空空,燕嘉平连最便宜的旅馆都住不起。
他顺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了念高中时,和风弘泽住过的桥洞。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一个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一个是刚死了父母,家産被叔伯侵占的愣头青。
“你饿了吗?”
这是风弘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燕嘉平遭遇了那种事,生理上排斥任何人,他缩在墙边不敢说话,只恶狠狠盯着风弘泽。
对方见状,缩在他不远处观察了他很久,留下句“你等我,千万不要离开。”就走了。
再回来时,风弘泽背着书包,热情的从包里翻出好多吃的塞给他,笑着给他撕开包装:
“你别害怕,我是对面高中的学生。”
“你一定饿坏了吧,快吃吧。”
燕嘉平一路逃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偷的五十块钱,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试探着接过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一开始燕嘉平不愿意说话,风弘泽还以为他是哑巴,就每天教他说话逗他开心。
燕嘉平现在都还记得风洪泽第一次听见他说话时激动的笑脸。
那天後,他们成了好朋友,风弘泽每天都给他送饭,他们无话不说,无事不谈。
风弘泽求叔伯让自己和他念同一个高中,大学,他们一起毕业,一起工作,一起经营着一个家。
燕嘉平看着桥洞旁被雨水打落的蔷薇花,这是他们毕业前一起撒下的花种。
多少年没回来,想不到已经长成了这麽一大片。
娇花需要呵护才能盛放,蔷薇不一样,只要扎根便会疯长,像他对风弘泽的感情一样,一茬接一茬,一次比一次热烈。
燕嘉平怜惜的扶起被大雨打湿折断的花枝,解开自己的衬衫披在最旺盛的那枝花上,拥抱了这枝花:
“风哥说,抱在一起就不冷了。”
雨越下越大,燕嘉平眼尾泛红,鼻头湿润,心里的雨比桥洞外的雨还大。
他本就湿透了,海风一起,燕嘉平打了个喷嚏,缩在桥洞的墙边抱紧了自己,听着耳边“哗哗”的雨声,沉沉睡去,模样十分可怜。
黑夜里两道刺目的光线拐过小道,停在不远处的柏油路上。
风弘泽撑着把黑伞下了车,唐林从副驾跑下来望着桥洞里的人,惊的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