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北地
苍雪戎的脑子几乎分成两半,一半因叶徽之的离开而开始复盘自己的整个行动,一半因叶徽之的吻和眼泪不可置信于他那诡计多端的死敌居然真的是个断袖。
两种想法在他脑子中同时出现又互相交织,最後化作暴怒,又在暴怒中变成一种诡异的宁静。
苍雪戎瞪着眼,听着二人渐行渐远,只有一个想法。
——他得把叶徽之抓回来。
没见过哪只兔子能从狼嘴里逃生的,失去的猎物,必须重新逮回来。
自古能当将军的人,骨子里多少都有几分独裁和霸道,区别只在于多或少,表现的明不明显。
苍雪戎平日以笑示人,甚至还有几分文官的儒雅,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的父辈乃至祖辈,都是从戎出身。
专制和独裁就像刻在骨血里的本能,让他表面再怎麽言笑晏晏温文尔雅,本质也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风声呼啸,马蹄渐行渐远,苍雪戎一身鲜血,脑子无比冷静。
真薛藜死得不明不白,假薛藜死在他手里,他必须得尽快回去,在薛家军没收到消息前,抢先一步制服薛家一系所有将领。
否则北地必生内乱。
叶徽之离开不久,王玦便带着两百浮屠铁骑飞奔而来,循着血迹,找到了血人一样的苍雪戎。
王玦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叶徽之的踪迹,见苍雪戎身上有包扎过的痕迹,猜测人应该刚走,便留下一百浮屠铁骑,勒令其以残肢为中心,圆形扩散,向外搜寻十五里。
而他自己则带着苍雪戎回并阳城。
并阳城遭逢大难,叶知瑾一面要忙着安抚百姓,一面又要调查并阳城是否还有百花杀,忙得脚不沾地。
所以听到苍雪戎重伤的消息後,王妃封漓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如何了?”封漓带着一名军医,眼见俞伯端出一盆鲜血,声音都有些发抖,不住推军医,“快,快进去看看!!鸣毡绝不能有事!”
“知道了,”军医应声,连忙钻进去。
封漓面色沉凝,眼看军医进去,便让秦妈招来全府仆从,端来几盆水,又让身边人去外面抓了几副药材回来磨成粉融化在水里,让所有人挨个洗脸。
洗完脸後,她挨个检视过去,见没什麽异样,这才长出一口气。
房内,两名大夫拼尽全力,终于缓解了苍雪戎身上的症状,好歹让他能闭上眼睛。
封漓入内,看着满身绷带一动不动的男人,喉咙发紧,问军医情况如何。
军医是个蓄了胡子的中年人,西南锦城学宫灵枢一脉出身,叫岳朝。
“将军看似无意识,但其实能感知到外界,”岳朝掰开苍雪戎眼皮,将蜡烛拿过来,示意封漓看,“王妃可以随便说些什麽,仔细看,将军的瞳孔是有反应的。”
封漓一试果然如此,心放下一半,又问苍雪戎怎麽会变成这样,何时才能清醒。
“看样子应当是在相思蛊发作的时候吃了劫阳。前朝曾将劫阳给士兵乱用,後被羽家焚毁,按理说早该失传了,”岳朝拈着胡须,“不过将军能拿到羽家的家传宝刀雪烬,想来应当是坠崖後有什麽奇遇。不过劫阳到底是禁药,药性猛烈,後遗症极大,用多了容易让人失控。哪怕将军身体好,也得三天才能缓过来。”
“三天……”封漓脸色发沉,“只怕那时候薛家军已经同浮屠铁骑打起来了。”
她长叹一声,苦笑揉眉,“封溟啊封溟,一辈子都那麽不择手段。”
岳朝写药方,“引发相思蛊的,是将军身上的毒。相思蛊这东西,到底後患无穷,若非此物,将军不至于吃劫阳。”
封漓点头,看着苍雪戎惨白的脸色,深吸一口气:“鸣毡,如今情况紧急,既然你能听到,那麽在你没醒来之前,所有消息我都让人第一时间告知你,方便你醒後迅速作出判断。按理说你是重伤之人,应当休息,但……”
封漓哽咽,“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如此。”
她朝苍雪戎深深一拜,“我夫妻二人欠你甚深,若不能成事,只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若能成事,将来,王爷与你并分江山。”
苍雪戎:“……”
安国公心情复杂。
封漓又吩咐了衆人几句,挨个看过府里情况後,才带着衆人离去。
世间女子,自古便艰难,尤其乱世,永远第一个被吃被卖被抛弃。
二十一年前,白河水患,无数家庭卖妻典女。而封溟,便是借着二十一年前白河的这桩大案,以父辈建立的燕雨楼为例,集诸家所长,建立起了比普通杀手更残忍,更不择手段的百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