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乱
下唇一痛,竟是被这狗崽子生生啃出了血,苍雪戎看着他,双眸漆黑,不辨喜怒。
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他选择留叶徽之一命,所以这是他的代价;而叶徽之的代价,留着他亲自去取。
这一夜,靖王府大火,毒烟以王妃寝居为中心,随着一阵狂风,迅速扩散到全城。
闻到的人无不当场倒下,城门大开,十二卫如入无人之境,却又在城门外正面遭逢王玦率领的大军。
两方人马迅速战至一处,岳若白白衣染血,似月下修罗,长剑过处,满地尸骸,血流成河,竟硬杀出了一条生路。
叶徽之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目之所及,满目猩红,断肢遍地。
岳若白不知杀了多少人,脑子里林牧笙死去那一幕不断在脑海里回放,右手不停的砍杀,肌肉从酸痛变得麻木,到最後,只会机械的挥舞。
他们好像一群被海浪包围的蚂蚁,拼尽全力,却怎麽也逃不出去。
包围圈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紧,眼看就要被斩于马下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阵爆炸。
无数霹雳弹从天而降,封莲大笑着,鬼魅般穿梭在人群里。
长裙是她的战袍,敌人的哀嚎是她的战歌。
双袖挥动间,霹雳弹炸开一片空地,有人欲从後围剿她,封莲掩唇一笑,十指一挥,铺天盖地的暴雨梨花针的密密麻麻弹射出去,瞬间死伤一大片。
铁老鬼按照计划,浑浑噩噩点燃毒烟,滚滚浓烟直冲天际,被夜风裹挟着咆哮着扑入人群。
顷刻间,大片大片的士兵倒下,岳若白将内力灌注剑上,猛然一挥,剑气轰然炸开,清理开一片坦途,他看准时机,带领残馀人马,驭马狂奔。
王玦已被激起了血性,不管不顾追击在後,誓要活捉衆人。
“何必如此着急呢?”封莲左手掩唇,眼波流转,右手猛一拉绳,把铁老鬼当成炮弹,一炮轰进了人堆里。
同时运足内力,大喝道:“他要是死了,安国公可就没救了!”
当是时,王玦一马当先,身後万马奔腾,那气势震得大地都在擞动,马蹄横冲而来,势不可挡,如果就这麽踩踏过去,能把那老东西活活踩成肉饼。
而封莲爆炸般的一句话,逼得王玦生生勒住缰绳,马匹受不住这疾驰当中的玩命一勒,当即嘶鸣一声,前蹄踏空,从这团血肉模糊的玩意儿上飞跃出去,原地踏步数个来回,不住喷着响鼻。
浮屠铁骑皆是精英中的精英,见状纷纷勒停马匹,上万只马蹄子令行禁止,齐刷刷停在肉团边上,只差那麽半步,铁老鬼就真成了鬼。
而封莲这混账东西,早在话音落地的时候就已经飘远了。
“他活着,相思蛊自可解,诸位若不快些,他可就死了呀~另外,诸位将军,若再不回头,并阳城就要烧没了哦~”
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天地,王玦勒紧缰绳,来回踱步,闻言掏掏耳朵,“她说什麽玩意儿?并阳城要烧没了?!”
说着回头一望,可惜靖王府距离城门口并不近,在他这个位置,什麽也看不见。
一个千夫长下马,用长戟挑开那团血肉模糊东西,猝不及防,被一只弹跳起飞的蛊虫直击面门,当场喊了声亲娘,连退三步,跌坐在地上。
王玦:“这是什麽鬼东西!”
而就这麽短短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好几条蛊虫从那血葫芦的头顶钻出来,个个白白胖胖,想来吃得很好。
王玦忍不住单手捂头,使劲抓了几把,感觉脑袋痒痒的。
形势不容人多虑,王玦扣着头,下令两万步兵回城支援王爷,其馀人同他继续追击。
月色无边,逃跑的衆人缄默不言,不知跑了多久,岳若白猛然咳出一口鲜血,带着叶徽之从马上栽了下去。
“若白!!!”叶徽之大惊失色,顾不上痛到麻木的屁股,颤颤巍巍抱起岳若白,其馀人赶忙下马,跑了过去。
两万大军回城时,大火已经蔓延了半个王府,因着那阵毒烟,半座城的人都昏迷不醒,就算武功高强如苍雪戎,也只能软趴趴瘫地上。
所以大火越烧越烈,已有不少昏迷在地的人葬身火海。
好在大军回城的时候毒烟已经烧没了,否则,只怕也要白白牺牲。
他们立刻开始组织救火,同时将不能动弹的将军们扶到远离大火的院子里。
苍雪戎目光阴沉,他内力最强,武功最高,就着千夫长的手喝了一壶茶,勉强有了些力气。
“这什麽玩意儿?”他用脚踢了踢那团没有人皮的血葫芦,不动还好,一动那群白白胖胖的虫便开始在肌肉间来回穿梭,因为没有人皮阻挡,偶尔还要原地弹跳,芜湖起飞,看得人麻麻赖赖,恶心得够呛。
千夫长将城外的情况简短汇报一二,听得衆将怒火中烧,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