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昏迷的丶顿悟的,馀下四双眼睛皆被这声吸引过去,直直朝林石羯那边看。
乔以上下打量他,眼含担忧:“不会被魔物的阵法影响了神智吧?瞧着不太清醒。”
林石羯没像以往一样跳脚丶当场回击她的调侃,他此刻拼命摇着头,一脸惊恐地指了指剑域外,声音像是被什麽东西堵在了喉咙口,只能发出些“啊啊啊”之类的气音。
四人朝他手指指着的方向一望,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原本破败的院落彻底不见踪影,杂草丛生的青石地面被浪涛叠起的“血海”替代,仔细一看,那哪是什麽血海!分明是无数条身躯肥硕的血蛇交缠在一起,时不时蠕动一番,看得人作呕。
但这并不是最让人心惊的,最让人心惊胆颤的是,血海的高度几乎超过了他们的身长,剑域虽阻隔着血海,但它薄得就像海中游鱼吐出的泡泡丶随时都会破灭!完全隔绝不了衆人心中即将要被血海覆顶的恐惧。
且那血蛇像是故意挑衅一般,时不时凝成衆人模样,对被幻化的人一笑後立即自相残杀丶以各式各样的死法死去。
“……连恒,怎麽办?”
半晌才有人顶着恐惧丶艰难出声,声音中仍带着些颤抖。
连恒狠狠闭眼又睁开,将眼底不安的情绪彻底压下去,他沉声道:“结衡山阵,我做阵眼。”
梁净实猛然转头看他:“衡山阵?!你疯了?眼下还没到这一步。”
衡山乃上古仙山之一,传说关押着无数妖邪。以其为名的衡山阵,阵如其名,可镇世间一切邪物。
但这个阵法对天劫境之下的修士来说却是禁阵。
盖因衡山阵要求结阵者以一魂为阵眼,天劫境以下修士不会分魂,便只能以本体神魂丶精血丶灵力作为替代。
作为阵眼的修士能撑多久,衡山阵便能存在多久,实际上与献祭无异。
“不提前准备,到时被逼到这一步时就迟了!”连恒显然决心已定,他不容置疑地重复道:“结衡山阵,我做阵眼。”
“不行。”梁净实犟着一口气与他对视,寸步不让:“少摆架子。剩下活着的朝天门弟子一个都不能少,你也是活着的朝天门弟子之一。”
梁净实始终觉得死人没有活人重要,再伤心难过也挽回不了逝去的人,连恒若真要起衡山阵……
她冷冰冰道:“你若硬要结衡山阵,就以蔡蕴三人的残魂为阵眼。”
连恒想也不想地否决:“是我的疏忽致使他们三人身死,我必须要保住他们神魂,至少……至少得让他们回宗。”
他们回宗,然後你一人魂飞魄散吗?还真是大义。
梁净实很想讥讽他一句,但是……
她沉默了一会儿,只淡淡道:“他们染了魔气。”回去也只会污染魂台。
两人都明白她未竟的言下之意。
僵持间,轻微的破裂声响起。
几人神色大变,飞速往破裂声传来方向一望,果见几道细长的裂缝自剑气蔓延开来!
与他们外形相似但没有五官的身影淹没在血海里,一下一下敲击着裂缝,感受到注视後,动作未停,还朝他们诡异一笑。
连恒头皮发麻,厉喝道:“立刻结衡山阵!”说罢,他不等梁净实反应就自顾自地施展手印,衡山阵阵眼一旦确定,献祭就会开始,其馀人再阻止不过是平白消耗阵眼性命。
“你!”
“咔擦咔擦”,碎裂声愈发强烈,除了梁净实外,其他人都一咬牙,参与到结阵之中。
梁净实双手握拳,攥得骨头嘎吱嘎吱响,在她思忖着要不趁阵成之际,用符咒置换连恒与蔡蕴三人时,陌生的疑问声自身後传来:“你们这是……在做什麽?”
梁净实一顿丶霎时转头,就见一人站在他们三尺之外,赤红外袍罩玄黑武服——
赫然是那控制蓝衣剑修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