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江黎!”队友举起手,江黎一个假动作传球给他,队友拿到球後一个三分上篮,稳稳得分。
汗水和笑容一同出现在江黎脸上,中场休息他笑着接过队友抛来的水,程序拍拍他,“哎,那边有个人一直在看你。”
江黎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後从水箱里拿出一瓶新的矿泉水朝围栏边的人走过来。
那瓶水就这麽直愣愣地递到陈桉面前,陈桉接过它,“谢谢。”
两人坐在长椅上,陈桉说:“我来找你,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江黎说:“我看到你了,你是警察。”
陈桉今天并没有穿警服,其实他出任务的时候很少穿警服。
他不知道江黎是根据什麽判断的,但就目前来说他的观察能力还不错。
陈桉说:“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为什麽而来吧?”
江黎说:“我知道,因为那个女孩。”
提到刘含笑他的心情沉重了很多,陈桉觉得从他口中应该能得到更多信息,他看了看空旷的球场提出,“换个地方吧。”
体育馆内阴凉很多,这个时间段除了上体育课的班级大家都在上课馆内没有人,陈桉坐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等他换衣服,江黎出来了,他说:“我认识刘含笑还是在天台。”
陈桉注视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是复读生,以前跟她是一个学校的,第一次见刘含笑是在天台,我救下了要跳楼的她。”江黎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投落一片阴影,“高中生活压力很大,二中处处效仿衡中,没有衡中的资源却有衡中的制度,从进校门起大家就像进入了一座监狱,盼着出狱的日子。”
陈桉说:“你似乎对二中很不满。”
江黎嗤笑一声,“要是满意就不会来一中复读了。”
“毕业前二中的校长亲自拉票,说要是有复读的可以选择继续留在二中,承诺可以免除学费,但一中就不一样了,进门要先查成绩,看你的高考成绩,超过一本线可以免学费,但离一本线越远交的学费就越多,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大把的落榜生交着一两万一学期的学费来一中复读。”
这点可以与刘含笑在二中复读做印证,她家境不好,复读肯定选择消费少的学校。
陈桉说:“刘含笑为什麽跳楼?”
江黎说:“还能为什麽,压力大呗。”停顿了一会儿,他说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经历,“她其实挺可怜的。”
陈桉顺着他的话,“怎麽说?”
江黎说:“那次跳楼之後我跟她就成了朋友,我们经常在天台见面,她跟我说了好多家里的事。”
“她从小就是留守儿童,爸妈常年在外务工,遇到什麽事儿都是她自己解决,学校的家长会她爸妈从来不参加,每次都留下她自己跟班主任解释。高一分班,她不想学文化,自己去面试了音乐专业,明明都进去了,但是被她爸妈逼着放弃,他们班三十四个人报名,只进了四个,两个男生两个女生,男生都是专业学过的,而她就是其中一个女生!”
陈桉明白他的意思,他在替刘含笑惋惜。
“我问她有没有争取过,她说争取了,她还让音乐老师亲自打电话给她爸妈,但最後连音乐老师都被劝退了,告诉她你还是学文化吧,我记得当时她爸妈好像还来学校闹过。”
“冬天吧,我们都在上课,楼上传来争吵声。”江黎解释了一下二中的结构,文化班在低楼层,艺术班在高楼层,“她爸妈冲音乐老师和教导主任大喊大叫,说什麽‘学艺术都是为了骗钱’,指责学校逼迫学生学习艺术,总之闹得非常难看,有人说当时刘含笑就在现场,她哭了,被爸妈押着去教务处改掉了专业。”
他说的这些,陈桉都没有从文化班的那些好友口中得知。
“再後来她就转到了文化班,不过我跟她没同过班,她学文,我学理。”江黎补充道,“哦,对,文化班的人默认不跟艺术班的交流。”
“为什麽?”
“嗯……”江黎在想怎麽措辞,“一种天然的屏障吧,两条路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陈桉说:“我还以为你要说……”
江黎很敏锐,“说我们互相看不起对方?”
陈桉没说话,专业歧视到哪儿都常见,不,应该说歧视到哪儿都常见。
江黎为二中证明了一下,“其实二中除了制度太恶心之外,其他都还好,很少存在歧视的现象,大家都忙着高考,没空搞这些,不交流也是没话题。”
陈桉点点头,如果不交流,时间长了这些事情忘记了也正常。
“你今天中午去找周芙圆她们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