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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12月中旬，美术联考终于落下帷幕。

微信上，苏老师嘱托了顾放校考事宜，顾放便继续在培训班上课，预备报名校考。

各大美院的校考，要在年後陆陆续续开始。

苏老师在微信上嘱咐了他许久，仍不放心，又问他有没有时间亲自来学校一趟。

12月的最後一天，顾放向培训班的老师请了一天假，悄悄回了趟十二中。

阔别已有一月的校园，与往常并无二致，身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忙碌且充实。

他来时已经是下午的最後一节自习课。

老师们大多收班去吃晚饭，办公室只剩几个老师。苏烟一面去饮水机前接热水，一面叫顾放快坐。

“小顾，现在有心仪的学校吗？”苏老师给他倒了杯茶问。

顾放接过纸杯，道了谢，说出几个学校的名字。

苏老师思索着，指尖轻叩桌面：“这几个学校的确都很不错，但基本上，联考成绩只能算作校考的敲门砖，真正录取，还得看它们单独命题的校考成绩。”

顾放点点头。

苏老师又关心道：“时间上呢，这几所学校来得及吗？”

“有些在省内就能考，有些得去学校所在的城市。”顾放顿了顿，轻抿口茶，“但时间上大致能错开，都在年後开始。”

苏老师边听边点头，琢磨着他报名的这几所学校：“首都美院是这里面最难考的吧？它可是国内几大美院之首了。”

顾放腼腆地笑起来：“不强求，只是试一试。”

谈完起身时，苏老师说请他吃食堂最贵的窗口，又笑道：“今晚要跨年了，学校难得让大家放松一晚，好些班在自己班上办晚会呢，不去看看嘛？”

顾放不由疑惑了下：“我们班还有人？”

七班作为文体特长班，各种专业考试比高考时间提前，12月和1月是最忙碌的时候，很难在这时候聚齐几个人。

苏老师却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们聊得挺久，去食堂吃饭基本已经没人在，回到求是楼时，一些班上的跨年晚会早已开始。

奇怪的是，苏老师带他直上了五楼，来到二班的窗边。

顾放一怔。

苏老师转过脸，笑说：“小顾，这也是你的班啊，是不是？”

顾放脸上透着恍然，往窗里望去。

教室里很有氛围地挂了小彩灯，关了灯，只剩小彩灯一闪一闪照着每张熟悉的脸。

课桌被挪到四周，围成一个圈，中间便是表演场地。大家手里或挥舞着荧光棒，或挥舞着手机，跟着音乐哼唱。

一个节目结束，班长拿着话筒，一脸正经地念词：“下一个节目，表演者路肆丶许熙雯，带来歌曲《杀死那个石家庄人》，大家鼓掌！”

掌声雷动，而後一阵窸窸窣窣。

中间场地被收拾干净，两支话筒立了起来。

苏老师不知何时走的，顾放兀自立在窗边，脸上浮出一丝怔忡和怀念，而後眼睛慢慢亮了起来，熠熠映着窗里的人。

无论多少次见到路肆登台，他似乎都热衷如初。

如同见到一根极其宝贝的大萝卜，这只窗边的小白兔，眼睛亮得发光，两只无意中耷拉许久的长耳朵也竖了起来，随着吉他声，一摇一摇地摆动。

路肆用吉他伴奏，许熙雯唱歌，她有着出乎意料的好嗓子，娓娓道来般，唱着改编得和缓的歌曲。

当唱到“买一把假枪，保卫她的生活，直到大厦崩塌”，底下人不管不顾起哄起来，就该知道这句歌词有故事了。

少年人不懂歌词的现实，只听到保卫谁的生活，便一心一意丶一腔热血地认为，自己能肩挑出保卫心爱之人的担子。

晃动的荧光，像流逝的点点萤火，一寸一寸流转过路肆垂睑拨弦的脸。

尽管他面上再无其他表情，可手下琴弦流出的动情乐声，总给那张脸添上深情不移的色彩。

像是旁人的错觉，又似他本人的底色。

演出结束後，教室尽是掌声，许熙雯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大胆地拿起话筒，目光转到身旁人。

“我要感谢路哥，班长给我俩安排节目，我本来不敢唱，但路哥一直夸我唱得很好——能有今天成功的表演，都得感谢路哥！”

大家便起哄。

什麽许熙雯唱得绝了。